宜修在短短几日的禁足里认清了一件事,没有太后相帮,她这个皇后在皇上心中就像可有可无的摆设,甚而连姐姐也被皇上渐渐淡忘了。
掌心布满了指印,心口的痛意宜修习以为常,挂着端庄的笑送走了来景仁宫传胤禛口谕的焦进。
“娘娘,纯元皇后逝去多年,您何必再因她伤害自己?”
剪秋轻柔地为伤口涂药,主仆俩都不是蠢笨之人,冷静后也发现了莫名心痛的缘故。
“剪秋,你说皇上会和本宫一样痛苦吗?”
宜修神情透着一丝执拗,剪秋看得心酸,帝王寡情,娘娘何苦执着皇上虚无缥缈的情意?可她不能也不愿让娘娘时时伤怀。
“奴婢听小太监说过一嘴,养心殿曾召过钦天监监正,当时章太医也在养心殿内。”
“钦天监?皇上是害怕了,想借宠爱粗鄙的余氏遗忘姐姐吗?”
未承想,皇上再爱姐姐也不及他自身的安危。姐姐啊姐姐,你还活着的话,冷宫又要多添上一人了吧。
“剪秋,昌平的行宫是处好地方,上巳节宴请姐姐最后帮本宫一回。”
“莞答应一曲惊鸿舞练了月余,是时候上台了。给甘露寺的无念法师递上一句口信……”
宜修细细吩咐着,她要彻底断送余氏的荣宠和性命。往常是她太仁慈了。
“奴婢会着人打点好一切,娘娘且把心放宽。”
后宫的女子在共同的利益下化敌为友,谁是刀、谁是持刀人,就有待考量了。
齐月宾在甘露寺诵经念佛,每日粗茶淡饭,过得苦不堪言,至少在宫中年世兰不来折腾她,妃位的日子能差到哪里去。
当寺内某位师父暗中传了宜修的口信,心有怨气的她交出了自己在皇宫经营的人脉。同时留了个心眼,既然她不好过就让更多人来陪她。
窗外的明月被黑云遮去光亮,齐月宾裹着破烂的被子,压抑着咳意,鲜血被帕子擦去丢入冒着火光的炭盆。
吉祥在小屋生火做饭,自从进来这甘露寺,捡柴挑水什么杂事都是她在做,比从前在齐府的日子苦上数倍,支撑她的是还在宫内的妹妹。
此时她尚未知她的妹妹会成为被牺牲的一枚棋子,听到屋中隐约的咳声,焦急却无可奈何,只往灶中多添了些干柴。
逮着江诚江慎养护脸伤的年世兰当晚亦在周宁海口中听得了两个小宫女背地里议论的是非。
“娘娘,节宴的确是千载难逢的机会,皇上和玥妃形影不离,可要奴才……”
颂芝低头站在年世兰身侧,闻言颤了颤,玥妃她是敢当着阖宫上下虐杀人的疯子,招惹了她谁都活不了。
“要要要,要你个头啊!本宫伤成这样换来了自己禁足,余氏她是妲己转世,皇上就是追随她的纣王。本宫昨夜梦中还见到了小夏子死不瞑目的恶心样!”
“是奴才愚钝!娘娘息怒!”周宁海被泼了一身茶水,忙跪地磕头认错。
“本宫和余氏势不两立,皇后老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禁足一解,翊坤宫就有说闲话的宫女了,她当本宫是傻子吗!”
“奴才这就处置了她们!”
“不必了。等哥哥得胜回朝,他会帮本宫讨回公道。”
靠山不在,年世兰学会了忍耐。如果余莺儿被害了,宜修承担了皇上的怒火,皇后之位不就成了她的囊中之物?
接连几日,翊坤宫没有丝毫动作,宜修并未气馁,年世兰的反应也在她的预料之中。
“剪秋,姑母她做出取舍了吗?”
“太后娘娘称病不见任何人。今晨奴婢去御膳房取膳,有个小太监匆匆路过落了一只荷包,里面有张纸条和一包药粉。”
“红颜泪,服之七日殇亡,形如罗刹。”
“姑母始终如一啊,事不沾手,想维持与皇上的母子情,偏偏人死了都要羞辱一番。”
宜修将纸条燃尽,露出的笑容令剪秋不寒而栗。太后是娘娘的亲人,娘娘应当不会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