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川城内。
密侦司前,车马来往,人员熙攘。
不远处的歇脚的茶铺。
有一老汉,坐在被布缠绕的铁锹之上。
头发乱如鸡窝,浑身上下散发着黑灰混杂着汗水的沤味儿。
来往行人,眼中多流露出嫌弃鄙夷之意。
老汉便将铁锹再往旁边挪一挪。
老汉浑浊的老眼盯住密侦司的大门,望了许久。
终于,下定了决心,迈着步子往密侦司走去。
“梁老头!”
忽的,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喝。
梁老头顿住了脚步,眼神聚焦了片刻,才看到来人。
“今早你便不在矿上,我见到了矿前密侦司的布告,我便猜测你到这里来了。”
“快,快跟我回去!”
来人拉住梁老头的胳膊,便往外走。
“老槐......我想再试试。”
梁老头粗糙的手异常有劲儿,反抓住老槐。
“试什么试?没希望了,别再把自己的命搭上了。”
“听话,跟我回去!”
老槐打算带走梁老头。
可梁老头的腿却如同扎根地面一般。
老槐脸色无奈,望望四周,压低了声音说道。
“当年替我们出头那人是龙骧卫的军士,可最后结果怎么样了。”
“听说最近回来复仇,可还是被杀了。”
“密侦司那帮人怕不是故意将我们引出来,杀个干净。”
听到此话。
梁老头低下头来,看着地面,缓缓出声道:“最近总是梦见萍儿。”
“萍儿说她想我了,还有她娘.....”
“老槐,我没多少日子了!”
梁老头渐渐抬起头来,浑浊的老眼亮晶晶的。
“你自己回去吧,是真也好,是假也罢。”
“这一次,我不准备回去了!”
梁老头轻轻拍了拍老槐的胳膊。
老槐怔在原地,久久未出声。
梁老头弯腰,拾起那把相依为命的铁锹,缓缓往密侦司走去。
到了密侦司门前。
梁老头握住铁锹,将缠在铁锹上的布缓缓打开。
噗通~~
梁老头跪在门前,大喝。
“淅川城外农户梁田状告以秦家为首的几大家族,掳我女儿修炼邪功,以人为炉鼎......”
“还请密侦司的老爷为小民做主!”
缠绕铁锹的布条打开。
通篇血红,一字一句,皆是心血落成。
这一跪,消息便如长了腿一般迅速传遍了整个淅川城。
“秦家以人为炉鼎?天呐,竟然有这样的事情!”
“亏得我还觉得他们几家死了人可怜,没想到背后竟然干出这样的勾当!”
“可是,秦家可是七望之一,那秦狱更是秦家人的心头肉,密侦司如何敢动?”
“......”
茶楼酒肆之中,烟柳风月之所,尽是谈论此事。
自梁老头这一跪,坊间传闻便是一茬接着一茬。
有针对秦家的,有针对密侦司的。
“此案在三年前已经被查出,只是当时密侦司伙同秦家来了个金蝉脱壳之计!”
“判了他人死刑,做了个样子,最后人没杀,换了个身份继续生活下去了。”
“原来以为密侦司黑,没想到竟然这么黑?”
“......”
到了晚间,信息大爆炸。
一天时间,所有的事情仿佛都摆到了明面之上。
秦家的大门紧闭,被告的几家家族大门同样紧闭。
连密侦司的大门都是紧紧关上,自梁老头进去之后便再也没打开过。
......
七队捕房。
“这些消息传得也太快了吧?”
七队新进的察影使诧异道。
门外的不断有人进出,禀告着城中的舆论变化。
而马千里、温灵均等人却是依旧死死的等在原地。
苏恒不禁思忖起来。
如此频繁的消息传递,估计是其余的七望家族也使了劲。
说不定,连密侦司的人都参与其中。
之前派遣马千里等人来到七队的时候。
苏恒便在猜夏凉风的想法。
破后而立!
如今,一群人等在此处,恐怕在等外头舆论到了最盛之时再准备出去。
果然,下一刻。
有人进门说道:“如今城内所有眼睛聚集在密侦司,期望密侦司下一步动作。”
听到此话。
温灵均眼前一亮。
“诸位,是时候了!”
“以人为炉鼎,乃世人所不容也。”
“我等身为密侦司察影,便当要以民众为主,如今证据齐全,还望诸君与我一同去将嫌犯抓捕归案!”
温灵均站了起来,一脸正气地对众人说道。
“是!”
众人脸色激动,心神激荡。
......
淅川城夜间。
今日所有的热闹都集中在了密侦司与秦家之上。
几乎所有人都在猜测密侦司的行动。
忽的——
街市之上传来马蹄声声。
苏恒的大喝在城内响起。
“密侦司查案,无关者退避!”
一行十人,一人一马,皆身穿深蓝色袍子,腰间佩刀,直往七望族地奔去。
“瞧这模样,当真是打算往秦家啊?”
有人惊讶出声。
一时间,许多人放下筷子,连饭都没吃,跟上了密侦司的车马,势要去看个明白。
秦家门前。
“大胆,七望门前,文官落轿,武官下马,你们要干什么?”
秦家的守门奴仆瞬间出声道。
温灵均将马勒住,示意苏恒。
苏恒下了马来,走到门前说道:“我乃密侦司七队副苏恒,奉命来查秦家秦狱擅掳民女,以人为炉,炼婴为丹一事,还请贵家族配合!”
“放屁!我家公子多年来抱病在家,你休要污蔑!”
秦家的守门奴仆脸色愤怒骂道。
“是否污蔑,去密侦司一问便知!”
苏恒立在门前,缓缓说道。
“秦家的人,你带不走,若不服,尽管来闯门试试?”
秦家奴仆底气十足,竖起长棍站在门前,眉眼尽是傲气。
忽的——
“放肆,察影来我秦家办案,我等自当欢迎,你这恶仆倒是硬气!”
一道声音从秦家大门内传了出来。
秦家大门缓缓打开。
只见,秦狱坐在一张精钢所制的轮椅之上现出面容。
那脸色煞白,毫无血色,浑身上下散出着一股柔弱的气息。
“咳咳......”
“这位察影,奴仆无礼,还望莫要怪罪!”
秦狱咳嗽两声,睁开狭长的眸子睨着苏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