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并非追究过往,周韵淑强压下心头思绪,换上一副恳求的神色,对颜漫漫说道:“二姐姐,我有一事相求。能否请你向七皇子美言几句,让大姐夫,还有璟城,能有机会在七皇子身边效力?这样一来,不仅能为家族增添荣光,也是我们徐家的一片忠心所在。更何况,我们本都是父亲母亲的女儿,这样以后岂不是有所依靠,我们姐妹三人,也能常走动不是?”
颜漫漫闻言,目光微微一闪。
她从来没有见过,求人办事,能把话说的这么清新脱俗。
端坐于精致的雕花窗边,阳光透过轻纱,为她细腻的皮肤镀上了一层柔和而神秘的光辉。
嘴角微微上扬,不是出于愉悦,而是对即将上演的拙劣表演的一种淡然嘲讽。
目光如同两把锋利的剑,穿透了空间的距离,直视着对面那准备算计自己的母女三人。
那目光中,没有愤怒,没有惊慌,只有深不见底的冷静与洞察。
仿佛,已经将这三人的心思看透。
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个眼神闪烁,都逃不过她的法眼。
“三妹妹的好意,我心领了。”颜漫漫的声音平和而坚定,每一个字都像是精心雕琢过的玉石,清脆悦耳却又不容置疑,“至于七皇子的事情,恐怕我是无能为力了。如果大姐夫与妹夫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更何况,大姐夫正六品左司郎中,三妹妹的夫君更是一榜进士,都是大夏不可多的人才。最近,七皇子府,最近一直备受非议,但难得三妹妹还如此惦记着我,这份情谊,我铭记于心。”
说到这里,颜漫漫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满脸僵硬的周华淑,以及一旁神色焦急、急于求成的周韵淑。
在来这里的路上,她隐约听到了些风言风语,关于周韵淑与夫君徐璟城之间,夫妻关系不睦的消息。
见到了徐家的人,更是确认这一点。
颜漫漫,不是很清楚,为何周韵淑和徐璟城的关系不好,说好的夫妻恩爱,举案齐眉呢?
百思不得其解!
所幸,颜漫漫也不是个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
笑意的目光又在周韵淑脸上,看了一圈。
周韵淑只感觉,被人扒光的感觉,尤其对上曾经被她踩在脚下女人,笑意满满的眼睛。
只恨不得,将对方撕碎,扔进最下贱的地方,任人蹂躏,看她还能笑的出来。
心下有些后悔,当日母亲把她接回来。
要不然,弄死下贱的商户之女,任谁也指责不到她面前。
哪里有此时,对面的人,跟自己炫耀的份。
不过,很快,周韵淑便调整过来:“二姐姐,是不愿意帮忙牵线吗?可是我们才是亲生的姐妹啊……二姐姐,莫不是,还在记恨父亲母亲,将姐姐弄丢?可是,母亲也是不想的啊……”
听到幼女的话,黎氏怒目看向颜漫漫。
“如果因为这件事,将我留下,已经说过了,恕无能为力。”她可不想坐在这里,跟几个人打嘴仗。
有这会时间,她宁愿带着香冬到珍宝斋,看看有没有喜欢的玩意。
或者去听一出戏,好久没有出门了,也不能白白出来一趟,不是?
见到颜漫漫想要离开,周韵淑高声喊住了人:“二姐姐,当真不想帮我和大姐姐牵线?难道忘记了东昌伯爵府,才是您的娘家,即使不帮我和大姐姐,那大哥呢?你连大哥的前途,都不关心了吗?”
听到这里,颜漫漫轻笑了起来:“三妹妹,该不是做月子把脑袋热坏了吧,大哥的前途,有父亲母亲和祖母过问,哪里是我一个外嫁女,还是个妾室,可以过问的?”
人已经走到门口,正要跨门槛出去之时,便听到黎氏气急暴怒:“你走出这道门槛,我们东昌伯爵府,便永远没有你的位置!我看你一个孤女,以后在京城……”
“母亲,不可!”周华淑尽管也不喜欢眼前的人,但,想到周韵淑的话。
走到黎氏身边安抚道:“母亲,怎可这样伤二妹妹的心,朝中之事,怎是二妹妹后宅妇人可以当家做主的,母亲,不可把责任都归咎在二妹妹身上。”
“呵!她哪里是帮不上忙,她是看到了好处,只顾得自己和他们颜家,心里哪里有我们东昌伯爵府的人。”
“母亲!”周华淑听到黎氏越说越偏激,使了眼色,让杨妈妈把人带到厢房休息。
方以嫡长姐的姿态,走到颜漫漫身边,小声温婉道:“二妹妹,切勿因为母亲的一时失言,跟母亲离了心。”
一副完全温婉大方,知书达理的世子妃的形象,完全忘记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气急败坏的样子。
“世子妃,说的是,本侧妃大人有大量,自是不会一般计较。”既然有人递了梯子下,颜漫漫也没有端着的道理。
毕竟礼金都给了,该吃的席面,她还是要吃的。
“好了,二妹妹不生气便好,我让人代二妹妹先去前院用午膳,我在这里陪母亲和三妹妹再说一会子话,再过去。”
颜漫漫点头,倒是出乎意料的好说话。
带路的人,是个年纪稍大的婆子,一看便是在院子里干杂活的。
“贵人,请这边走。”婆子粗布麻衣,似乎担心自己容貌丑陋,把腰弯的极低。
颜漫漫根本看不清,婆子的脸。
不过,她也不在乎。
“香冬,我的帕子,好像落在三妹妹房中,你去帮我取回来。”
“是,侧妃。”
颜漫漫带着三七,随着领路的婆子一步步深入徐家的院子。
那婆子,似乎有意将她们往更为僻静的院子引去。
随着周遭环境的愈发幽静,连原本隐约可闻的丝竹管弦之声也渐渐消失,只余下脚步声和偶尔传来的夜风低语。
颜漫漫的眉头轻轻蹙起,心中暗自冷笑,这是当她未见过世面的乡野丫头不成。
内院和外院,分不清楚吗?
“三七,”颜漫漫低声吩咐,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把人打晕,然后送到她本该去的地方。”
拖着这么重的身体,她可没有闲工夫陪她逛园子。
三七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显然对这种突发情况并不陌生。
话音未落,那婆子还未及反应,只觉眼前一花,接着便是天旋地转,整个人软绵绵地瘫倒在地。
颜漫漫,早已看出这婆子行迹可疑,且其装扮虽看似老练,但细节之处却露出破绽。
见识过后世化妆的厉害,大变活人都可以。
更何况,这个丫鬟,脸上故意涂抹的黑渍,掩盖不住其原本紧致的小麦色肌肤。
但,在颈部与偶尔露出的手臂上显露无遗。
不多时,平儿便找了过来,示意三人把人扔到隔壁的院中。
“侧妃,人已经在里面了。”平儿说话的声音,激动的有些颤抖。
“嗯,咱们走吧,回去吃东西。”
“是,侧妃。”平儿搀扶好颜漫漫,又见自己全身上下,没有任何纰漏。
才低头和颜漫漫说着趣事,往徐家摆宴的院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