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欢一直都觉得他是一个很冷静的人,可现在他的脑子一片浆糊,没有任何主意。
换做他是秦风,或许会更加激进,可偏偏他不是,他不能任由自己的想法去操控身体。
摆在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放任秦风恣意妄为,要么就阻止他。
钱欢下意识看向不远处正在看戏的方过林,当初他尝试过,可结果。
“你流血了,我先带你去医院吧。”安可颜走了之后,钱欢松开秦风,却见他额头依旧往外流着血。
秦风用力甩开钱欢的手,并抬头冷冷的看着他。
他的眼神很是冷漠,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钱欢第一次见他露出这种神情。
那是一种不理解的怒意,他觉得钱欢不该阻拦他。
“我以为你是我和苏悦唯一的朋友。”秦风站起身,丝毫不在意身上的泥污。
“我当然是,我当然是你们的朋友。”
“那你就不该救她,你难道不知道她有多么该死嘛。”秦风健步上前,攥紧钱欢的衣领质问道。
“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犯法啊,故意杀人,你知道要判多少年吗?”钱欢从来没想过,秦风会用这么极端的方式去报复。
这一切来得太快,快到他完全不能冷静思考。
“苏悦死了,她死了,凭什么啊,凭什么那个女人还能活着。”杀人偿命,为什么现在的法律连这一点都做不到。
“四年,苏悦的命就值四年,那女人只坐了四年的牢。”秦风一闭眼,就能看到苏悦那张惨白的脸。
“我不会放过她的,绝不,如果你要拦着我,就别怪我不客气。”说完秦风转身离开。
他已经下定决心,要让安可颜付出代价。
钱欢想拉住他,伸出手却再一次犹豫。
换作他是秦风,他也会这么做,可作为秦风的朋友,他又没办法坐视不理,无论怎么选,好像都是错的。
“这不像你啊,你的大道理呢?你应该拉住他,感化他,劝他放下仇恨,忘记过去才对,怎么犹豫了,害怕了?”方过林在一旁阴阳怪气。
换作是曾经的钱欢,他确实会这么做,又或者秦风只是一个普通人,他也会这么做,可秦风是个富家子弟,在他的身上,钱欢看到的全是方过林偏执的影子,就好像曾经的事,再次发生了。
如果他还像以前一样,强硬的阻止,反驳,会不会使他跟秦风的关系,变得和方过林一样。
这一刻,钱欢确实害怕了,他害怕他的一成不变,会造成第二个方过林。
“这一切,都是你安排的对吗?”没有理会方过林的嘲弄,钱欢扭头看向他。
安可颜提前出狱,方过林又恰好出现在这和他打赌,钱欢从不相信巧合,这分明是刻意的安排。
“你指的是什么?”方过林轻蔑的目光中,满是不屑。
“安可颜,是你放出来的对吧。”尽管是询问,可钱欢心里已经知道了答案。
“她什么时候出来,是司法部门决定的,你有没有法律常识啊。”方过林摆手道。
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真令人讽刺,曾几何时,钱欢也觉得,司法面前,人人平等,可生活告诉了他一个很残忍的真相,上流社会,不受司法限制。
以方过林的手段,服刑期六年变四年,跟菜市场买菜一样简单。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钱欢怒气冲冲的朝方过林挥拳,却被他一个过肩摔,狠狠扔在地上。
钱欢几乎快忘了,方过林是跆拳道黑带,跟他打架,没有丝毫胜算。
而自己,只剩下无能狂怒而已。
就像一个无能为力的废物,无论是仰天长啸,还是跪在地上捶胸顿足,都显得万分可笑。
钱欢想到了一个词,小丑,和此时的他可真像啊。
“前两天我回家的时候,门口那条大黑,你见过的,不知道发什么神经,把我的腿咬伤了,我养了它四年,它竟然连我都咬,这狗东西。”
“你猜我怎么对付它。”方过林蹲下身,拍了拍钱欢的脸问道。
“养不熟,就只能烤熟了,我让人砍下它的腿,然后烤熟,让它亲眼看着我吃。”见钱欢不愿猜,方过林自顾自的说道。
“当我把骨头丢到它面前的时候,它那种畏惧的眼神,哎,就跟你现在有些相似呢。”方过林轻笑出声,戏谑的看着钱欢狼狈的样子。
他简单的几句话,表现出来的凶狠让在场所有人都心有余悸。
“你有什么气,你就冲我来,秦风他又没惹你。”钱欢道。
“他得罪我了,漫展那天,他说我是个只会靠爹的傻逼,是小三生出来的野种,还朝我吐口水,不过我的好朋友,我这次可是听你的话,化干戈为玉帛,不仅没报复他,还把他的仇人捞了出来,让他有机会亲自报仇,啧啧啧,我可真是以德报怨的典范啊。”方过林站起身,点了根烟,显然他此刻的心情非常好。
“还有,我确实是冲你来的啊,你刚刚又输了,亲手把戚采薇输掉了。”方过林看向一旁的戚采薇,嘴角上扬。
“你到底想怎样。”钱欢神情挫败,内心更是有些崩溃。
“你有百分之九十九的机会赢,可你每次都输,我都替你丢人,就你这德行,也配谈恋爱?”
“听说你们确定关系了?发展到哪一步了?”方过林有些八卦的问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戚采薇冷冷的回了一句。
她觉得方过林这个人很可怕,甚至心理有些扭曲。
“看你这表情,就知道你们肯定还没睡过,赶紧跟这废物分了吧。”方过林指着地上的钱欢对戚采薇说道。
“他才不是废物。”戚采薇走到钱欢身边,将他扶了起来。
“他很坚强,也很勇敢,最关键的是,他是个好人,他永远不会变成跟你一样的怪物,我喜欢他的正直,所以我们不会分开。”戚采薇握住钱欢的手,振振有词。
“你之所以能赢,只是因为你利用了钱欢的善良,你知道他不会放任好朋友秦风犯错,所以他在我心里,并没有输,如果他真的为了跟你赌气,让秦风撞死那个叫安颜的女人,我反而会觉得他冷血。”戚采薇没有责怪钱欢输了赌局,相反,这样的钱欢才更有人情味。
“我们赌的是他会不会抱住安可颜,没有不让他救人啊,他完全可以一脚踹开,又或者拉开安可颜,但他选择抱着,他如果不是傻子,就是压根没考虑过你。”
“小姑娘,你的恋爱脑,比火锅里烫熟的猪脑还蠢,至少,他没有那么爱你,不是吗?”方过林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