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如同一块巨大黑色绸缎沉甸甸压了下来。
将整个大地笼罩在一片幽深黑暗之中。
秋风从四面八方呼啸袭来,带着秋天独有的萧瑟,肆意地灌进隐藏在荒郊野外的山洞里。
山洞外,干枯树枝在冷风中剧烈摇晃着,发出“嘎吱嘎吱”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沈宁带着两条鱼和一堆果子回到山洞。
一靠近洞口一股彻骨寒意便立马顺着毛孔往身体里钻,仿佛要将她身上的每一丝热气都搜刮殆尽。
山洞是露天的,虽有月光洒进来,但里面还是过于漆暗。
她掏出火折子,火光顷刻间在山洞里蔓延开来。
待视野清晰了,她看向谢砚卿所在地方,却并未看见他身影。
她眉心一跳。
他身上还有伤,毒也才解,要是遇到刺客怎么办?
思及此,她丢下手中果子和鱼就往山洞外跑。
跑到洞口时,直直与男子高大身影撞上。
谢砚卿手里拎着只野兔,看到她神色慌张愣了下:“阿宁……”
她是要去找他吗?
沈宁看到他安然无恙,心头升起无名火:“你到处乱跑什么,知不知道你有伤在身,外面很危险?”
昨夜那些刺客分明就是针对他来的,他还跑出去,当真以为他命硬死不了吗?
“你要送死我管不着,但请你别连累我。”丢下话,她扭头进了山洞。
谢砚卿赶忙追了进去。
看到她蹲在地上捡果子,他步子顿了下,将兔子放下后走过去帮她一起捡。
两人谁也没说话。
捡完最后一个果子,沈宁正要起身,被他攥住了腕子。
她抬头,言语间透着不悦:“松开。”
他不仅没松,还将她扯进了怀里,锁紧了她腰身:“对不起,我不该乱跑,让你担心了。”
沈宁身子僵了僵,驳道:“谁担心你了!”
她才没有担心他。
她是怕他把刺客引来连累她。
那些刺客是李尘璟的人,她昨晚动手已经暴露了身份。
刺客要是找来,定然会连她一起除掉,她是担心自己。
听到她口是心非的话,谢砚卿声音含笑道:“是,你没担心我。是我,我担心你。”
沈宁没好气推开他:“贫嘴。”
他被推的踉跄了下,闷哼一声捂住胸口咳了起来。
沈宁一慌,忙扶住他:“可是碰到你伤了?”
他声音虚弱道:“没事,你不用管我,就让我自生自灭吧,免得连累了你。”
说着他就要掰开她手。
沈宁蹙眉:“别说丧气话,我先扶你坐下。”
他没有拒绝,唇角不着痕迹扬起微末弧度。
扶他在干草上坐下后,沈宁兀的反应过来,语气幽幽道:“不对,我记得你好像只有手臂和后背上有伤,胸口怎么会疼?”
谢砚卿剧烈咳了几声找借口:“只是扯到了伤口,不碍事的。”
这么说也没毛病。
沈宁不疑有他。
去将火烧起来,顺便把果子洗了,把鱼清理干净烤上。
谢砚卿想帮她,被她勒令不许动。
心想他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你跑出去做什么?”沈宁将烤好的鱼递给他,顾及他伤,她态度缓和了许多。
燃烧的柴火发出噼里啪啦声。
火光欢快跳跃着。
橙红色光芒洒在谢砚卿脸上,他长长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小片扇形阴影,语气蕴着几丝委屈道:“我说了,我担心你。”
“担心我?”沈宁促狭的眸在他身上来回扫了一遍,意味深长道:“你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就他现在这副虚弱模样,她能打十个。
谢砚卿顺杆上爬贴近她,将半个身体重量压她身上:“阿宁说的对。但我相信有阿宁在,没人能伤得了我。”
“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沈宁身子往旁边退。
听到熟悉的话,谢砚卿有一瞬间沉默。
这话不是她住进谢府第一晚。
她去找他时,他对她说的吗?
怎么从她嘴里说出来,他感觉怪怪的?
见她抗拒自己的亲近,谢砚卿脸上露出受伤神色:“阿宁,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但我现在受伤了……”
意思是她该依着他一些?
看着火光下他依旧有些苍白的脸,原本清晰硬朗的五官线条此刻也显得格外脆弱不堪。
沈宁狠心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此一次。”
“好,我都听阿宁的。”男子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笑意,那微笑虽不浓烈,却似能驱走这夜晚的寒冷。
两人填饱肚子后,夜色渐稠。
沈宁又寻来一些干草铺在地上,无视谢砚卿投来的可怜巴巴目光背对他躺下:“早点睡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
看到她故意睡得离自己那么远,谢砚卿心不甘情不愿哦了声。
沈宁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窸窣声,接着空气安静下来。
过了半刻钟左右,清越男音响起:“阿宁,你睡着了吗?”
沈宁本不想回他,怕他一直问,轻声应道:“没有。”
他又问:“你冷不冷?”
“不冷。”她答的干脆。
从前执行任务时没少夜宿野外,这点冷对她来说根本不算什么。
空气又静了下来,耳边只有火堆燃烧发出的啪啦声。
“可是我冷,昨晚都是你抱着我睡的。”
男子幽怨声传来,沈宁翻了个身平躺,有些烦躁:“你昨夜发烧了,我才不得不抱着你。快睡吧,睡着了就不冷了。”
他什么心思她一清二楚,才不会上他当。
谢砚卿没有再说话,沈宁渐渐来了睡意,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她梦见了一个大暖炉,忍不住一个劲往暖炉身上靠,将整个身子都挂在了暖炉身上。
清早醒来,映入眼帘的是男子衣襟半开的裸露胸膛。
她的手从男子散开的领口探了进去,还放在对方胸口。
感受到那温热又美妙的肌肉触感,她脸颊腾的一下涨红起来。
不是,她梦见的暖炉不会是谢砚卿吧?!
她记得自己没夜游症啊。
怎么和他睡一起了?
就在她脑中一片混沌时,搂着她腰的男子睁开了眼,嗓音带着初醒的沙哑:“阿宁,你醒了?”
沈宁推开他坐起身,发现自己睡的是谢砚卿的地盘,她怀疑目光在他脸上扫过,沉声质问:“是不是你把我抱过来的?”
谢砚卿支着身子坐起来,一脸坦荡道:“是你昨夜自己喊冷钻进了我怀里,还扒我衣裳。”说到这儿他有些委屈:“我阻止了,可我受伤了,根本反抗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