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一的身影越过院墙,落在他俩身前。
两人连忙起身:“首领。”
影一挥挥手:“不是说了么,自家兄弟不必客气。”
“今日你二人当值?”
影四点点头:“是啊,不过这会儿殿下还没回来呢。”
影一应了声,交代荼凌道:“南弦子已回府,我已告知他等殿下回府后前来书房议事。”
“是。”
影一交代完就下去了,只留下荼凌和影四面面相觑。
荼凌面色晦暗,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影四性格直来直去的:“都是为殿下办事,我就有话直说了,你成日看起来阴沉沉的,怪吓人的,开心点嘛,有什么想不开的?”
荼凌没好气地看他一眼:“你懂什么?”
影四顺势躺在屋顶上,双手交叉放在身前:“我是不懂,但我也知道在殿下面前不能有个人情绪,我们只是殿下的刀而已。”
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荼凌有些意外:“从前怎没听你说过这些。”
“以前你是首领。”影四解释道,“成天跟在殿下身后,尾巴仿佛要翘到天上去,兄弟们都很怕你呢。”
荼凌一愣,他并没有刻意为难过谁,对每一个真心为殿下办事的人都自认还算不错,没想到会从影四这儿听到这些。
“怕我做什么,我又不吃人。”荼凌的目光注视着远处亭子里那个白色身影,他真正想恐吓的人,却半点儿也不怕他。
影四侧目看他一眼:“你现在的眼神才是要吃人一般,那是主子的人,你总这么盯着看怕是又要让主子不喜。”
谢珩不让影卫称呼他为“主子”,在他心里他们是一起上过战场的兄弟,平时影卫们都一板一眼的喊“殿下”,影四刻意这么说是为了提醒荼凌自己的身份。
荼凌有些心烦:“你比文安还啰嗦。”
影四啧了声:“你也觉得文安说话好听?看来我真要和他好好学习了。”
荼凌脑子里突突的,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也不理会了。
过了许久,远处亭子里的身影动了动,荼凌以为他要离开了,没想到他只是动了下又坐回去。
不一会儿,南弦子出现在亭子里。
两人好似很熟悉,荼凌坐起身来:“你看。”
影四听着他的话望过去:“那就是府上来的江湖游医?”
他回来以后还没见过南弦子。
“嗯。”荼凌忧心忡忡的。
“哎——你做什么去?”影四看他起身往那飞去。
荼凌留下一句:“你别管。”
影四抬抬手,想拦他但是没拦住。
*
“师父,你这两日去哪了?”姜清看南弦子一脸疲惫,眼睛也肿了许多,担忧问道。
南弦子摆摆手:“先别说这个,给你。”
他随手拿出一袋银子扔在石桌上,看起来分量不轻。
姜清打开一看,手颤抖了一下,怎么这么多银子?
“你……你当贼去了?有什么难处师父和我说呀,可不能干偷鸡摸狗的勾当!”
南弦子瞪起眼睛,弹了他的脑门一下:“想什么呢!老夫赢来的!”
姜清一愣:“什么?”
“哎,我不是一直跟着那钱芳的弟弟么,那老小子叫钱勇,成天往赌坊跑,一进去就不出来,这不,老夫用几个铜板和他玩了两天,赢来的。”
原来那芳姑的全名叫钱芳,这还是第一次听说。
姜清十分惊讶:“师父你还会这个?”
南弦子不屑地哼一声:“想当年,老夫横扫天下第一赌坊的时候,他还穿开裆裤玩泥巴呢!”
这越说越不雅了,姜清无奈撇撇嘴:“怎么没教过我这个?”
南弦子正想说这不是什么好东西,学不得。
忽然话音一顿,感觉到墙后多了一个人,南弦子眼珠转来转去的,循循善诱道:“哎,姜公子有所不知,这小钱靠运,大钱靠命,摇骰子也是有说法的。”
姜清自然也察觉到来人了,听师父这么说也就顺势接下去:“我还从未见过呢,不知都有什么玩法?”
南弦子似乎兴致很高,当即就告诉他如何出老千,讲得那叫一个绘声绘色。
姜清:“……”
躲在墙后偷听的荼凌:“……”
这老头真不是什么讲究人,听他说话都是浪费时间!
荼凌满心愤愤地离去。
南弦子止住话,转头就教育自家徒弟:“可不许学啊,学了这个要把你逐出师门的。”
姜清正色:“我当然不学出老千了。”
“摇骰子也不行,你别沾这个。”南弦子难得严肃起来,“要不是为了从钱勇嘴里套话,我还不去那地方呢!”
他年轻时候,就是因为染上这不良爱好,才被师父逐出师门的,也和小师弟断了联系。
当然,这话就没必要对小徒弟讲了,他老人家也是要面子的不是。
姜清也无意这些:“知道了,我不会去的。”
“那就好。”南弦子疲惫的打了个哈欠,姜清本想问他都从钱勇那打听到什么事了,但是看他这么累,又很心疼,让他先去补补觉。
南弦子倒是也想,奈何谢珩回府以后还要见他,时间也差不多了,不如见完谢珩在去睡觉。
“你家殿下叫我呢,完事儿再去睡。”
姜清微微抿唇,绝色容颜上带着几分浅淡的忧愁。
“怎么了?”南弦子有些好奇,以往提起谢珩,小徒弟不都是很开心的么?
姜清将前夜的事情一说:“惹殿下生气了,我昨日就没敢去见他。”
害怕见了面,殿下又说要还他自由之类的。
说得好听,什么自由,分明就是和离嘛。
姜清实在是不想听到这些了,他想要的哪里是什么自由。
待在谢珩身边,他没觉得不自由,反而很开心、很自在。
感情上的事,南弦子也不是很懂。他这辈子都是孤家寡人,哪里懂这些情情爱爱的,要他说那就是吃饱了闲的。
只不过除了师父,姜清也不知道该和谁说这些,只当是排遣一下心里的郁闷罢了。
南弦子叹息一声,自家徒儿认死理,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眼下谢珩还没回府,他舒展了一下筋骨,让姜清给他泡一杯浓茶来醒醒神,免得等下脑子困糊涂了,在谢珩面前说一些不该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