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为何,一夜之间,太仆寺的马死了大半,剩下的也都半死不活。
太仆寺内养的马都是为皇室宗亲备着的,这件事情引起了轩然大波。
早朝时谢微气得扔了个茶杯下去,正好砸在姜祁的额头上,顿时流了不少血。
姜祁跪在地上,立刻用袖子按住,不敢让自己的血污染了宣政殿。
大皇子谢争一派的人,当即站出来指责谢珩。
“太子殿下前几日才去过太仆寺的马厩,怎就出了这样的事?”
谢珩站在百官之首,听着这话不由回头:“你是说,这事和孤有关?”
“下官不敢,只是想着太子殿下应该会知道什么,听说您特意去看了马厩,还是吴大人领着您去的。”
吴正此刻也跪在地上,听了此话,不由回怼:“这话说的,太子殿下在外征战多年,关心马政和马匹,有何不对?”
“那敢问吴大人,太仆寺的马匹向来由承平侯管理,为何是你带着太子殿下去,而不是承平侯呢?”
吴正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再回头又是一副恭敬的模样:“陛下,下官身为太仆寺卿,此事责无旁贷,只是既无瘟疫,又未见人祸,马儿也不可能无故倒地,请陛下彻查此事。”
谢珩轻轻扫了一眼下方的谢争:“父皇,儿臣三日前确实去过太仆寺,当时看见一匹马似乎有些病症,便关心了两句,听说有兽医日日照看,想来应会有些关系。”
谢微略微沉思:“争儿,太仆寺向来在你的治下,此事你有何看法?”
谢争面无表情地出列:“启奏父皇,儿臣这段时日身体不适,对太仆寺也疏于管教,请父皇降罪。”
谢微关心地看他:“身子不适?可传太医看了?”
“已无妨了,谢父皇关心。”
谢微收回视线:“你虽年轻,还是要注意身子,朕虽对你寄予厚望,但也不忍看你如此劳累。这样吧,今后太仆寺就由太子接手了去,也好为你分担一二。”
谢争心里呕得想吐血,但又不敢表露半分:“是,儿臣多谢父皇体恤。”
“太子,你怎么说?”
谢珩轻轻挑眉:“儿臣愿意为父皇分忧。”
百官一时纳闷,陛下到底是看重哪一位?
吴正有些自得地拢了下袖子,颇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谢争目光怨毒地看了一眼吴正,这个老匹夫,看来是站在太子那一边了。
谢微十分满意:“嗯,此事就交给你彻查,必要水落石出。”
“儿臣遵旨。”
散朝以后,谢争在白玉阶前明里暗里的贬损了吴正几句,之后又朝着后宫的方向去了。
毓秀宫内,贤妃面色有些憔悴,她保养得极好,完全看不出年岁。
心腹丫鬟绿荷悄悄塞给她一颗酸枣:“娘娘,再过几日太医院又要来请平安脉了,可要……”
按照惯例,太医院每隔半月就会给后宫的妃子请一次平安脉,之前几次,贤妃都是躲起来,让绿荷躲在帐子里,只伸出一只手来盖上丝绸帕子,再让太医诊脉。
要是每次都这样,不免要惹人怀疑。
贤妃苍白的面上闪过一丝决绝:“看来不能再等了。”
“娘娘,大殿下来给您请安。”门外有宫女的声音通禀。
贤妃连忙让绿荷给她上了些胭脂水粉,调整好气色:“请他进来。”
谢争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来毓秀宫了,贤妃看他面色不好,就撑着精神关心了几句,谢争也就把朝堂上发生的事情一说。
贤妃听后心里愤怒不已,陛下这是在削弱争儿手里的权势!
“你外祖父那,怎么说?”
谢争迟疑一瞬:“外祖父……一心求稳,他不愿意帮助儿臣。”
贤妃捏紧了手里的帕子:“儿啊,母妃也帮不上你,你父皇已经很久没来过毓秀宫了!”
谢争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能干巴巴地说一句:“母妃受委屈了。”
贤妃心下一颤,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觉的按在小腹上,这件事情绝对不能让人知道,否则她死路一条,争儿也不会有好下场。
“争儿,帮母妃做一件事,正好借着群马暴毙的理由,传些消息出去。”
谢争有些疑惑:“母妃想做什么?”
贤妃闭了闭眼睛:“你只管按照我说得去做就是了!”
“好,母妃请说。”谢争虽然不理解,但是母妃不会害他。
第二天,京中多了一些流言,据说天降异象,要降罪南乾,太仆寺的马一夜死了大半就是上天的预警。
御书房里,谢微一掌拍在御案上:“荒唐。”
临喜弓着腰不敢说话,谢珩站在下方直言道:“父皇,流言来的蹊跷,应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
谢微冷哼一声,他倒要看看那人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你觉得此事,该如何处理?”
谢珩微微低头:“儿臣以为,不如静观其变,看看幕后之人究竟想做什么。”
“朕也有此意。”谢微看着谢珩,“你看着办吧。”
“父皇,儿臣还有一事。”
“说吧。”
“太仆寺一事,承平侯责无旁贷,儿臣认为此人难当大任,不如先让他在家中反躬自省,也好震慑群臣,用心办差。”
谢微略一沉思:“嗯,有理。只是这么对你的岳家……”
“请父皇下旨吧。”
谢微只道:“你想清楚了就好。”
承平侯在家中接到圣旨时,半晌没回过神来,他就这么被革职了……
京中流言又有了新的说法,上天虽然不满,但只要后宫妃子去护国寺诵经祈福一年,便可化解。
谢微轻呵一声:“也是难为她如此有心。”
临喜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御案之后的人:“陛下,可要借机让影卫去……”
“朕苦张家久矣啊!”谢微似感叹般说了一句。
流言四起,人心惶惶。
群臣正争论该让哪位妃子去护国寺诵经,贤妃娘娘就主动站了出来,说自己身为四妃之首,掌管后宫多年,责无旁贷。
只是她一去,就意味着放弃掌管后宫的权力,这又是为何呢?
谢珩不相信她会如此大公无私,莫非是为了那件事情?那她可真够大胆的,他不信永昌帝会不知道这一切,只是看陛下似乎很乐见其成,也就按下疑惑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