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拂了拂身上的酒渍,心情有几分糟糕。
看着安娜,皮笑肉不笑:
“没事,晚点送去干洗店处理一下就行了。
不过,安小姐,今天咱们俩还真是有缘分啊,居然撞款了,不知道你的经纪人是跟哪个品牌方借的衣服?”
“是啊,没想到居然这么巧,是、是……”
安娜支吾着,半天答不上来,握着酒杯的手也跟着抖了下。
这份心虚表现得太过明显,叶寒酥有些看不上,不留情面,直接点破了她:
“这件礼服是西班牙一位设计师的代表作,全球仅此一件,你说我们身上穿着的,哪件是假的呢?”
“叶老师怎么这样说?说不准那位设计师对这款礼服情有独钟,又再做了一件,也可能、你穿的才是……”
话说了一半,没再继续。
安娜揪紧了自己的礼服裙摆。
但话里的意思,实则已经表达得淋漓尽致。
明指着她身上的这件,才是假的?叶寒酥沉默不言,想不到安娜是这么一个美丽废物。
明着敌对她,着实有些太蠢了。
“难不成,你想说叶小姐身上的是假的?安娜,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哦~
叶小姐是京都叶家的独女,想要什么没有?况且,她身边站着的这位,还是江氏集团掌权人。”徐慕白晃着香槟杯,看向安娜。
看似在帮自己,实际上却是警告安娜,女伴丢人,相当于他也丢人,叶寒酥没吭声。
她转头接过侍者递来的纸巾,低低道了声“谢谢”,一边吸着裙子上的酒水,一边看戏。
“这位安小姐是吧?好歹也是个小明星,还是少穿山寨货为妙,小心身上的代言掉个精光。”
在‘代言掉个精光’上,Eddie咬字格外重了几分。
兴许,是听出来他把矛头全都指向了自己,亦或者,是因为抓住了徐慕白话中关键的几个字眼。
安娜的面色,有些不太好看。
“是我想岔了,应该是我的助理性子单纯,借衣服的时候,被人蒙骗了过去。”她垂着头,裙边捏出了几道很深的褶皱。
叶寒酥险些笑出声,这借口实在拙劣。
她可不相信,一个还算有些名气的二线明星,常年出席各种场合,会分不清礼服的真假和品质。
只不过,她没拆穿。
也用不着拆穿。
在场的男士,又不是傻的。
“哦?那这助理,还真是不称职,安小姐看来要再招一个助理才行了哦。”
她只是淡淡附和。
安娜脸色更不好了,笑容僵了一瞬,随后点了下头:“确实……这助理是该辞掉了。”
辞不辞掉的,叶寒酥自然不关心。
那都是旁人的私事。
-
天光暗了下去几分,暮风转凉。
衣服湿在腰间的位置,料子有些薄,这会儿液体透了进去,贴着肌肤,叶寒酥打了个寒噤。
江清浔注意到了,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替她披上:“酥酥,先进屋子里避会儿风吧?免得感冒。”
“嗯,听你的。”
她点头,身体泛着冷,也无意再对安娜故作刁难。
“我这就让人送衣服过来。”江清浔温声道,揽住了她的肩,带她进屋。
Eddie搓搓胳膊,凑过来:“那我也进去。”
-
两拨人,前后进屋。
这时,天已经黑透,叶寒酥环绕了一圈,才意识到,他们约莫是最后进来的了。
宾客之间,觥筹交错,热闹不已。和院子里的冷清,有些割裂。
“你二叔是哪个?”她转头问江清浔。
“他不在这儿。”闻言,江清浔找了一圈,才道。
想了想,又补充:“我这个二叔信佛,最是图清净,应该是闲烦,躲清闲去了。”
信佛、图清净?叶寒酥不以为然。
对于江祈年为什么出国这么多年,她还是略有耳闻的。
当年江家那件事,闹的非常大,虽然江老爷子曾经刻意施压,但免不了有一些不怕死的,泄漏了风声。
‘江家二子内斗争权’
‘江大少车祸惨烈身亡’
‘江二少出国’
……
这些,都是当时报纸上火极一时的标题。
京都几个大家族,多多少少都知道些内幕,叶家也不例外。年幼时,她还偶然在书房偷听到过爷爷的电话:
“江家大少爷车祸,要说没有小儿子的手笔,我是不信的。”
“老江白发人送黑发人,已经够痛心。再者,手心手背都是肉,已经失去了一个,又怎么会忍心再把另一个也送上绝路?他只是不想再深究罢了。”
“老江糊涂啊!清浔那孩子,那时候都已经记事了……”
那时候的事,如今回忆起来,她居然连语气都还记忆犹新。
父母的离世,始终是江清浔心上的一道疤。
江老爷子的偏心,也成了这疤上撒着的一把盐,让他的伤口,迟迟无法愈合。
上一辈的恩恩怨怨,也不得不,还要延续到下一辈。
什么图清净?
信佛?
江清浔这位二叔,应当不过是在伪装,内心深处的罪孽,无处安放罢了。
-
通向二楼的台阶,在最里面。
他们得绕过一众宾客。
原本江清浔打算先带她找个房间,休息会,等衣服送过来,可走到一楼客厅中央,就被几位长辈绊住了脚。
他忙于交谈,叶寒酥也不好意思插话,打断这一片其乐融融,只是轻轻扯了扯他的袖子,指了一下台阶的方向,独自退出了这个场合。
兴许是担心有宾客误上二楼,台阶再往上,就没有继续亮灯,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
她提着一颗心,打开手机的闪光灯,借着这微弱的光亮,缓慢前行。
“扔出去!”
忽然有男人的声音,染着薄怒,从走廊里四散开。
叶寒酥被吓了一跳,手里的手机也没拿稳,应声砸在了地上,发出笨重的声响。
她急忙捡起来,手忙脚乱,把灯关掉。
黑暗里,某扇房门被打了开来,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足音,紧接着,似乎又有重物落地。
“不必留手。”那门里,男人又开了口吩咐。
“是!”
“二爷!二爷,唔——”一道女人的哭喊声,叫嚷着,大抵是想求饶,可下一秒就被人立即捂住了嘴。
声音实在有些熟悉,是安娜。
只不过,她分明在自己身后入的屋,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出现在二楼了?
听这架势,像是还惹上了二楼的主人——江祈年。
没错听这对话,叶寒酥觉得,八成就是他。
江清浔的那位二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