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跑出去的小男孩,又像风一样卷了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气喘吁吁的老头。
男孩扒拉开好几层看热闹的人群,带着老头走进了院子里。
林墨见状,赶紧跟了上去,一下子就占据了看热闹人群中的c位。
然后,她看着围栏里,一头肚子圆滚滚,躺在地上哼哼唧唧的难产大母猪,尴尬得脚趾扣地。
啊!她这该死的好奇心!
她不禁往看热闹的人群里缩了缩。
不过,既然来都来了,还是接着看会儿热闹吧。
母猪这时已经彻底脱力,仍是没有一只仔猪产出,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瘫坐在旁边的地上,双眼无神,默默地垂泪。
老太太的身旁还蹲着一个包着蓝头巾的中年妇女,她搀扶着老太太,给她顺着背,眼睛却紧紧地盯着母猪。、
小男孩拽着老头来到围栏里,想说什么又说不出,焦急地直跺脚。
老头倒是不慌不忙。
他对着母猪的肚子用力按压几下,又看了看产道,起身咂了咂嘴道,
“陆家小子,咋不早点让木生来叫我,再晚上一炷香,这猪可就真得没救了,我得下重手了!”
老头身后的一个方脸汉子,正不知所措地搓着手走来走去,闻言拼命点头。
“好好好,能救就好,李兽医,麻烦你老了!”
瘫坐在一旁的老太太闻言,眼神也有了焦距,挣扎着就要爬起来。
中年妇女见状,赶紧将她搀了起来,扶着她一起来到了母猪的身侧,目光灼灼地盯着李老头。
李老头不耐烦地挥挥手,
“老陆家的,别在这里傻站着,赶紧去灶房给我端一碗菜油过来。
还有你,赶紧去烧热水,准备些软烂的猪食,多放点粮食进去,别舍不得。
都围在这里,影响老头子我干活,去,去,快去。”
“哎!”
两人被怼了也不恼,赶紧应了一声,抹了抹脸上的泪水,各自干活去了。
林墨就见李老头从随身的箱子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打开塞子,掰开猪的嘴巴,将里面的药给灌了进去。
接着,他将老太太端过来的一碗菜油倒进了母猪的产道里。
然后,李老头双手在猪肚子上左按一下,右推一下,后来甚至用上了脚,一刻不停。
不一会儿,老头的额头上就开始见汗了。
在药力的作用下,母猪又有了力气,嘴里开始哼哼,后腿不时伸直,肚皮也开始收缩。
李老头见状,接着在猪肚子上用力地推来按去。
很快,就有小猪仔开始露头。
自打第一只小猪仔落地后,母猪的生产就变得越来越顺利。
很快,一只接一只的小猪仔接连落地。
最后,母猪足足生出来了十二只小猪仔。
这么多只小猪仔揣在肚子里,难怪母猪会难产。
围观的众人看到十二只小猪仔,发出一片“啊!呀!”的惊呼声。
最后出生的两只小猪仔又瘦又小,分量明显不足。
又加上在母体内待得时间太长,有些缺氧,身体非常虚弱,连主动吃奶的力气都没有。
李老头将这两只小猪仔提溜到母猪身上,看它们连找吃的力气都没有,不由得可惜地咂了咂嘴。
“陆家小子,这两只小猪仔不行了,你们看看咋处理吧,老头子我先回去了。”
李老头说完,也不理会众人,背起木箱,扒拉开人群,头也不回地走了。
围观的众人听到李老头的话,又发出了一片啧啧的可惜声。
他们见陆家人都在忙活着伺候母猪和刚出生的小猪仔,没有其他的热闹可看,便也渐渐地散去。
林墨看着这一排粉嫩的小猪仔,在母猪的肚皮上拱来拱去,心里直痒痒。
她往前凑了两步,“额,这位...大娘,你家的猪仔卖吗?”
忙活着的陆家大娘抬起头来,见是一个脸生的娃子,又探头看了看她的身后。
“你是谁家的娃子?家大人呢?”
“我是大人了,我自己能做主。”林墨挺了挺胸脯。
陆家大娘被她人小鬼大的小模样给逗笑了。
“呵呵,你这娃子,别胡闹了,想要买猪仔,回去叫你家大人过来哈。”
林墨郁闷!
她这个单薄的小身板,可真是不中用,谁都不拿她当盘菜。
她赶忙从怀里掏出一块灰扑扑的银角子,递到陆家大娘眼前。
“大娘,你看,我真的能做主。小猪仔卖吗?”
陆家大娘有些不知所措,双手不自觉地在衣摆上蹭了蹭,又紧紧地抓住,回头看着她的儿子。
林墨也顺着陆家大娘的目光,一起看了过去。
方脸汉子顶着两个人的目光,看着林墨手上的银子,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声音有些颤抖。
“卖,当然卖。这位小公子,你想要几只?”
“我想要两只,还有,这两只活不成了,这么丁点儿大也没法吃,不如搭给我吧。”
林墨指了指被单独扔在一边的两只小猪仔说道。
别人养不活,她有空间,她可以养得活啊,这可是白捡的。
林墨心中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盯着两只小猪仔的眼神愈加火热。
方脸汉子脸上的神情不断变幻,最终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
“今年的年景不好,粮食贵,两只猪仔八百大钱,少了可不行。”
林墨掂了掂手里的银角子,递给了方脸汉子。
“好,说定了,那两只猪仔可得一起搭给我。诺,找钱。”
方脸汉子从屋内拿出一个戥子,仔细地称了称那块银角子。
称好了之后,还将秤杆转给林墨看了看。
林墨哪儿认得这东西,只能装模作样地点了点头。
方脸汉子看林墨点头,这才将银子收好,转回屋内,拿出了一小串铜钱,递给了林墨。
“这是找你的五十个大钱,你可要收好了。”
这时,陆家大娘已经帮林墨挑好了小猪仔,放在垫了干草的背篓里。
“娃子啊,这个背篓就送你了,能背得动吗?”
“我可以的,大娘,我力气很大的。”话落,林墨单手拎起背篓,转身离去。
陆家大娘看着林墨的身影消失在街角,这才对着儿子问道,
“儿啊,你要的价钱会不会高了?外面的年景真有这么艰难?做人做事,可不能丧了良心啊。”
“娘,我没多要,给的绝对是实在价。
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河西那边遇到旱灾,大片地区颗粒无收,又有胡人劫掠,人才凋零。
这日子啊,还有得熬呢!”
“唉,这世道!儿啊,趁着现在还没下雪,路上好走,你拿着这些钱,再去外面多换点米粮。”
陆大娘一边念叨着要多存粮,一边拾掇着猪圈。
很快,就把林墨抛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