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秦峰来说，世界上除了媳妇，其他人都得靠后。
不过，“钱”的排名可以稍微靠前点，虽然也得排在媳妇后面。
顾晚晚没想到，这么容易就拉到了投资。
送钱的那天是六哥亲自来的，不过送来的不是现金，而是一张存折。
八十年代，银行还没有联网，存折和印章就是取钱的凭证。
“六哥，这是协议，你看看哪里需要改？”顾晚晚这两天熬夜写了一份投资协议。
白纸黑字，比什么都重要。
六哥只是顺便来送个钱，没想到小峰媳妇这么认真，还写了一份协议，有些意外，但心里有些高兴。
这两年开始，各式各样的骗子太多了，他做生意一百个小心，还是被骗过一次。
不过，那人被手下人抓住了，钱也吐了出来。
六哥简单看了一下，在上面签下了名字，又把协议推给了顾晚晚。
“弟妹，看你签完字，我就走了，还得去趟临海。”
“六哥，我们家峰哥做主，他签字。”顾晚晚把笔和合同又递给了秦峰。
秦峰心里美得冒泡，“六哥，我们家我做主，你忘了吗？”
六哥：对对对，你做主，你媳妇说了算。
六哥送完钱就回临海忙去了，走之前又给了秦峰和顾晚晚一个电话号码。
“这段时间我都在临海或者京北市，你们要是有什么事儿就给这个人打电话。他叫丁亮，跟我一样开了个商贸公司。在江城有点儿关系。”
六哥走后，秦峰和顾晚晚开始忙了起来。
郊区有一家乡镇企业的饮料厂倒闭半年多了。
本来这家乡镇饮料厂经营的不错，但秦峰打听过后，听说是几个股东因为分红的问题打了起来，最后一气之下关了门。
顾晚晚和秦峰先去厂子看了一眼，应该是里面的设备还在，门口的收发室还有一个老头看着。
老头看秦峰贼头贼脑的，关了收音机，一脸警觉，打开了门走了出来。
“小伙子，你是干什么的？来这干吗？”
建厂的时候老头就在这里看门，里面的设备值不少钱呢，厂子关门后，所有员工都回了家，只有老头还在。
这些股东虽然打了起来，但怕丢东西，还是花钱请人看着。
“大爷，这是星光饮料厂吗？”
“对，厂子不开了，你们来干什么？”
老头的目光始终放在秦峰身上，那个女同志还好，就是小伙子笑嘻嘻，穿得溜光水滑，一看就不像什么好人。
“大爷，这厂子什么时候关门的？我们是想来进货的。星光厂饮料卖的好。”
“进货？”老头又上下打量了秦峰好几下。
见老头不信，秦峰赶紧亮出自己的身份。
“我和我媳妇开了一个饭店，这不得进饮料嘛，听人介绍就找到这里了。”
“啊，怪不得。你们来晚了，厂子开了半年多就黄了。”
来之前，秦峰和顾晚晚已经打听到不少了，但具体是哪几人合伙开的，还不知道。
“啊？好好的厂子，怎么说黄就黄了？”秦峰很同情，但更眼馋厂房和里面的设备。
半年多，也就是说里面的东西都是九成新的。
厂子以前很热闹，还有人一起说说话，现在平时连个人影都少见。
老头把秦峰和顾晚晚叫进了收发室，打开话匣子说了起来。
原来，“星光饮料厂”是星光村和两个外地人一起合伙开办的。
星光村出地，两个外地老板出钱还有管理。
因为引进的设备好，饮料配方也好，很受欢迎，刚上市就供不应求。
“小伙子，你是没看见，刚开始那阵有多忙，门口想要拉货的人都挤破头。”
老头说起这事，还是一阵唏嘘。
“这么好的地方，可惜了。”
老头痛心地想抹眼泪，秦峰眼馋地想流口水。
“大爷，这么好的地方，说不干那就不干了？太可惜了。”
顾晚晚看秦峰像只老狐狸一样，收起自己的尾巴，满脸同情地安慰老头。
“可不是呗。为啥不开了？还不是钱闹得。”
“钱？”
“小伙子，你还年轻不懂人为财死的意思。”
秦峰马上像个虚心的小学生在一旁求教。
“大爷，里面具体怎么回事，您跟我讲讲呗？”
老头端起搪瓷缸，喝了口茶，跟说书人一样，开始滔滔不绝说出其中的内幕。
“村里的地是集体用地，说好半年分一次红，外地老板也守信用，给了一笔钱。也不知道村长，村支书他们怎么回事，就说账不对，说外地老板骗人。”
“他们真做假账骗人啊？”
“这就不知道了，反正村长带着一群人堵着门口，不给钱就不让生产。人家俩外地老板，也打不过，干脆关门了。”
顾晚晚听后，知道真是钱惹的祸。
不光是现在，几十年后企业借用集体土地也有不少矛盾。
看来这是老问题，今年有，明年有，年年有。
到底怎么解决，就全凭各人本事了。
两个外地老板应该是没有什么本地关系，不愿意纠缠回去了。
顾晚晚开口问道：“大爷，两个老板还来吗？”
“哎，来什么来，人家回省城临海不来了。”
秦峰又眼馋地看了看厂房里，“大爷，我能和我媳妇进去看一眼吗？
听您说完，我感觉这么好的地方，这么漂亮的厂子，以后都没有机会参观了。”
老头见两人也不是坏人，就是个开饭店的个体户，拿出钥匙打开大铁门，领人进去了。
边走还边介绍，像个称职的导游，
“这边是办公区，当时老板和会计，都在这里。”
“这边是厂房，你们在门口看看就得了，里面全是灰。”
秦峰拉着媳妇，回头对老头一笑，“没事，大爷，我们就来长长见识。”
生产车间内，三条生产线上，还有玻璃瓶在上面，可见当时关闭生产线时有多匆忙。
大量的标签散落一地，上面写着：【星光橙汁】
可惜，一切都是过去时了。
秦峰和顾晚晚又在里面转了一大圈，眼馋的口水也流了一地。
几人刚要出去时，外面突然来了一辆解放牌卡车，直接冲进了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