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消息,心里凉了半截,师爷谭还出言讥讽,阴阳怪气,说道:“几个后生仔,给社团做事,是金子在哪里都发光,别总想着吃现成的。”
并且表示这也是为了你们好,毕竟你们最近锋芒毕露,青帮那边盯上了你们,如果你们再招摇的出现在青帮地盘,难免会爆发连番血斗寻仇,这对于你们和社团,都不利!
“谭叔,你说的有理,地盘分给谁不重要,但是为何我们兄弟三人拿命拼出来的地盘,非得要给您的亲侄子?”我据理力争!
师爷谭叼着烟斗,看着我一下子脸色阴冷了下来。
谁都知道,他的亲侄子姑爷伟,是特么一无是处,靠着女人吃软饭的废物。
和我们同一批挂蓝灯笼,什么战绩都没有,却是早我们两年扎职成为四九。
仗着自己的叔父师爷谭,在九龙一带开发廊鸡楼带小姐,现在又接手我们的粉档!
凭什么?
“后生仔,你说话不过脑的么,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这样讲话?”师爷谭对我怒斥!
“好了阿文,你别说了,谭叔和阿公怎么决定就好!”七哥连忙打断了我的话。
“阿七,你怎么带的人,以下犯上,砍了两个人,真当自己是坐馆了?”师爷谭不忘讥讽。
“谭叔,别和小的们动怒,是我带的不好。”七哥连忙抱歉。
事后我才知道,七哥好赌,欠下谭叔一笔债,到现在还没还,在师爷谭面前,他直不起腰杆子!
师爷谭帮社团赚了不少,又是社团高层,阿公都给他面子,何况我们几个初生牛犊的四九仔?
“这小子,不太懂规矩嘛,世文仔,我记住你了。”师爷谭对我笑了笑。
带着一肚子的火走出了门,正好遇到了迎面而来的姑爷伟。
这小子头发梳的油亮,穿着一身花衬衫,带着几个马仔对我们耀武扬威。
“喂,你就是钟世文啊,能打又怎样,好好回你的石硖尾开荒吧!”姑爷伟对我一阵嘲讽。
“你说什么,你胆敢再说次!”我怒不可歇,握紧双拳要去干他!
“别了,大家都是同门兄弟,莫吵,阿文,走啦!”阿豪连忙拉住了我。
回头到了旺角一处小吃摊,我,阿豪,阿义三人郁闷,坐下点了些菜,叫了几瓶啤酒。
“操,真是窝囊,刚才阿豪你拦我干嘛,我真想揍那王八蛋!”我骂道。
我不敢揍师爷谭,我还不敢揍那姑爷伟吗?
仗着背后有人,得了便宜还卖乖!
“阿文,你别怪阿豪了,你动姑爷伟,那就是打谭叔的脸。”阿义说道。
阿义告诉我,以我们三人目前的分量,没有任何实力和谭叔斗。
首先,师爷谭不但是社团白纸扇,德字堆话事人,而且他还是九龙十八虎的老二!
当年整个香港,五十年代末的最强黑道联盟组,是由十八个来自不同社团的重量级人物组成的联盟,几乎垄断整个油尖旺的黑色产业!
这些人都位高权重,要么是社团坐馆,要么便是叔父红棍,而师爷谭则是排行老二,权势通天!十八人结拜,背后势力大到不可想象!
而反观我们三人,不过才是刚扎职的四九仔,再看我们的老大,七哥是社团的老四九,一直升不上去。
阿豪的老大官仔森,蹲了几年苦窑出来,滥赌差一屁股债,整天不见人。
阿义的大佬大傻哥,远在九龙城,守着一亩三分地不问事情,我们怎么和师爷谭斗?
“阿文你别急,现在我们不行,不代表以后不行,总有一天,我们壮大声势,响了自己的朵,再来和他算总账,喝完这杯酒,咱们去石硖尾!”阿义说道。
“阿义说的对,是金子到哪儿都发光,我们好歹也是有了自己的陀地,下一步慢慢来嘛!”阿豪也说道。
次日,我们来到了深水埗石硖尾
那个年代的石硖尾,全部都是公屋棚户,一片苍凉。
尤其是五十年代一场大火之后,这里建立了好多棚户区,烂旧的楼房棚户,竹竿撑着衣物,无数懒散的码头工人,三教九流聚集于此。
隔壁的深水埗小街,也是宛如贫民窟,住的多是社会底层。
当时我们来到石硖尾,在一处地下赌档见到了老鬼冯。
赌档并不大,里面烟雾萦绕,约莫几十人零散在那玩牌九。
老鬼冯已经年近七旬,一只眼睛瞎了,伛偻着身子,带着两个年过五旬的马仔和我们打招呼!
得知我们是前来帮忙看场的,连忙招呼我们坐下,客气的发烟。
“冯叔,大家都是自己人,不用这么客气。”我连忙说道。
“你就是阿文啊,我听说你了,很生猛啊,真是后生可畏!”冯叔笑道。
聊起来,得知了石硖尾目前这边的情况,冯叔的状况不是太好。
这个赌档,一直是不温不火,而且时常有别的社团过来搞事,还有人输钱不给钱。
冯叔已经年迈,在这平不了事,社团出马帮过几次,目前这个赌档已经快要开不下去了。
“我呀,自己老啦,不中用啦,哎!”冯叔自叹自怜!
“不要紧冯叔,社团既然派我们过来,我们一定把场子给盘活!”我和阿义说道。
闲聊之中得知,冯叔之前很风光,曾经是老牌社团和联社的坐馆。
这个社团早在清末民初就存在,冯叔早年加入这个社团,很精明能干,在日据时代,黑帮横行,悍匪丛生。
那个年代香港沦陷,各路人马趁火打劫,冯叔在那个年代,颇有头脑,由于解放前在大陆做过熔金工,于是便心出一计,搞了一处炼金熔炉。
当时无数悍匪打家劫舍,抢银楼金店,但是银楼里的金条等物都有编号,出不了货。
冯叔便用炼金炉将他们的脏货全部融成金条,从中收取手续费,狠狠赚了一大笔!
有了钱之后,冯叔当上了和联社的坐馆,只可惜没能守得住财,那时候的冯叔染上了粉,再加上儿子败家,很快就家财一空!
直到最后,和联社整个帮派没落,到了战后已经消失无存,冯叔染上了面粉,也无心打理社团,最终导致社团在战后解散,大家各奔东西!
冯叔最后妻子离家出走,儿子追龙死在家里,冯叔连安葬钱都没有,只能拿着草席裹了草草了事。
最后还是靠着欧文叔接济,加入十四号找个差事养老,直到现在,也是没戒掉面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