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清宁仿佛听见生命破碎的声音。
祝家的女儿,确实不止一个,除了她和祝斓月,祝家其实还有几位庶女。
可晏礼辞这样的身份,又是给他做正妻,只有嫡女才有这个资格。
除了她,只有祝斓月一人。
祝斓月和年氏都想要她死,倘若得了晏礼辞的势力,那她如何活下去?
晏礼辞,真是好手段!
手眼通天的权臣,岂会不知她在祝府的处境,他就是刻意为之。
借刀杀人,一雪前耻。
不愧是能在帝王身边得势的人。
“祝小姐站在门外做什么,怎么不进来坐?”
里面的声音传来,祝清宁一抬头,便对上一双深邃带笑的眸子。
戏谑,得意,将人玩弄于鼓掌。
他早知她在门外,这些话,也是刻意羞辱她。
“清宁身子不适,就不陪晏大人和父亲一同用膳了。”祝清宁蹲了蹲身,这便要告辞。
她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当着两人的面崩溃。
到时候,晏礼辞只怕更加得意。
祝清宁逃也似的离开,中途再次撞上年氏母女,和祝斓月碰了一下。
祝斓月向一旁踉跄一下,差点栽倒旁边的草地。
痛呼一声,刚想要骂,想到在这里说话会被晏礼辞和祝太尉听见,这才闭上嘴。
只是看着祝清宁走远的背影,咽不下这口气。
“忍一时风平浪静,且让她嚣张些时日。”年氏伸手拉了祝斓月一把,安慰道。
如今的祝清宁和晏礼辞有婚约,自然是奈何不了她,不过,就快了,她一定要让祝清宁从云端跌落谷底。
“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见过晏首辅。”
远远地,祝太尉便注意到年氏和祝斓月的动静,朝外边唤了一句。
年氏和祝斓月脚下生风,忙上前去。
“斓月,过来,给晏首辅奉茶。”
人才靠近,祝太尉吩咐的声音便传来。
祝斓月还沉浸在今日广宁侯向祝清宁提亲的事,忽然听到吩咐,人愣了一下。
抬起头看向晏礼辞手边,茶盏已然见底。
她虽然不明所以,却还是听话上前去,拎起桌上的茶壶,“晏首辅,请用茶。”
晏礼辞垂眸,看向桌上的茶盏,没动。
“茶满欺客,祝二小姐只是想赶人?”
男人手指有一搭没一搭敲击在桌上,每一下,看似轻巧,却像一把重锤敲击在人心上。
祝斓月几时见过这样的场面,还是祝太尉先反应过来,冷喝:“笨手笨脚的,还不快向晏首辅赔罪!”
本来想着晏礼辞提出可以娶祝家其他女儿,他便第一个想到祝斓月。
这是他最宠爱的女儿,也是祝家的嫡女,和晏礼辞的身份最是相配。
祝斓月若是能嫁入晏家,也是好事一桩。
可看晏礼辞的模样,不像是对月儿有意思。
“晏首辅恕罪!”
祝斓月慌忙低下头,小脸皱成一团,害怕得浑身发抖。
晏礼辞的如今的名声,是一个不讲道理的权臣,不仅杀了中军将徐威,还以雷霆手段对付朝中不能与他意见一致的朝臣,凡是让他不如意的,都没有好下场。
“恕罪?祝二小姐何罪之有,你只是不欢迎本首辅而已,本首辅走便是。”
晏礼辞站起身,作势要走,这动作,直接让一旁的年氏也吓破了胆。
“晏首辅,是斓月不懂事,她是无心的,毕竟自小不曾伺候过人,绝非针对晏首辅的意思,还请晏首辅大人大量。”年氏急忙道。
闻言,晏礼辞重新坐回座位,“既然祝夫人都这么说了,看来祝二小姐果真不是有意,那本首辅便多停留一会儿吧。”
“不过……”晏礼辞顿了顿,视线慢悠悠重新放到一旁的祝斓月身上。
这一句不过,让年氏的心再次提起来,摸不准晏礼辞究竟是何用意,月儿可是她的心头肉,万不能有什么闪失。
说不准又是祝清宁那小蹄子在眼里耳边吹了什么风,让晏礼辞针对月儿。
小贱人!
“不过祝二小姐这样可不行,端茶倒水都不会,别的也不行,如何对得起祝家这样的门第?”
“你……”祝斓月听得脸羞愤欲滴,她是祝家的嫡出小姐,从未有人如此不给她面子,走在外面谁不是捧着她。
“晏首辅所言极是,斓月,下去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去唤个丫鬟过来。”祝太尉抢着说,随即给祝斓月使了个眼色,叫她闭嘴。
就算是晏礼辞说话难听,这里也轮不到她反驳的份。
祝斓月恨不得赶紧走,丝毫不想在晏礼辞犀利的目光下待着。
这才一走,年氏便随口敷衍几句,也追上去了。
祝太尉一人赔笑,“晏首辅莫要在意,府中还有几个懂事的姑娘,等会吃饭的时候,定然能替晏首辅好好斟酒。”
祝太尉亲自起身,重新拿来一个杯子,亲自为晏礼辞倒茶,这回只倒了一半,模样谄媚得很。
平日里,就连他也无法见上晏礼辞一面,这位如日中天的首辅,可不是那么好见的,不然此前他也不会让祝清宁前去送请柬。
“祝太尉,有心了。”晏礼辞端起茶杯,轻轻轻抿一口,茶香浓郁,回味无穷。
祝清宁冲进自己的房间,径直走向一旁的架子,触动机关,打开后面的密阁。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把这些东西都拿出来了?”
容雅紧跟祝清宁的步伐,见满地金银珠宝,这些全都是祝清宁放在密阁之后的。
小姐说了,这些是保命的钱,越多越好,存了许久,也才这么些,并不算多。
平日小姐最宝贝的就是这些东西,今日竟然全都拿出来瞧。
祝清宁脸上慌张失措的神色,让容雅担忧。
“此地不宜久留,容雅,晏礼辞要娶的人不是我,而是祝斓月。”祝清宁抬起头来,眼神有些空洞。
一想到晏礼辞极有可能想要借祝斓月的手杀人,她不由得又一阵慌乱。
“什么!”容雅大惊,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变成这样。
这事放在晏礼辞身上,也算合情合理。
“小姐,我们要离开祝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