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许静婷被丫鬟忍冬扶着,磕磕绊绊的走来了。七岁的小丫头一副怯怯的模样,脸上还挂着泪珠。
“哐当”,门从里面打开了,许静婷被吓的一个趔趄,被堵在了门外。
许静柔掐着腰站在门里阴凉处,骂道:“你个死丫头,叫你来怎么这么慢?怎么,二小姐我叫不动你啦?你知不知道你犯了什么错?你这叫不守规矩,不敬姐姐。我若告诉嫡母,是要罚你跪祠堂的。”
许静婉皱起了眉,同是庶出,姐姐叫只是迟到了,竟有这样的处罚,她怎么不知道!许静婷吓得不停抹眼泪,小身子颤抖着。
“我和你说话呢,应一声也不会吗?”许静柔伸手揪住了许静婷的耳朵,喝道。
许静婷捂着耳朵小声哭泣,丫鬟忍冬忙跪下为小姐求情。
“罢了,念你初犯,姐姐就不叫你跪祠堂了,就在那边台阶上跪着吧。”说完又看了眼木香,道:“你在这看着,我不说起,她若起来,就给我狠狠掌嘴。”徐静柔倚在门边,摇着团扇拿腔作调的说道。
许静婉震惊过后,是满腔的怒气,三妹妹这样小,在这毒日头下晒着怎受得了。她正想出去,就听刘姨娘跑了过来,劝道:“哎呀。二小姐,你妹妹怎么又惹到你啦?她还小,不懂事,你就原谅她吧。”
许静柔看了刘姨娘一眼,不屑道:“姨娘是要和本小姐求情吗?那你跪下来磕个头,我就原谅她了。”
刘姨娘蹙了蹙眉,道:“二小姐,虽说我是姨娘,但也是你长辈,又没有什么错处,不应该向你下跪吧。”
“啐!你是哪个的长辈?我可是正正经经的尚书府小姐。一个姨娘也敢说是我的长辈。”
“二小姐还是不要姨娘姨娘的叫,别忘了,你母亲也是姨娘。”刘姨娘冷了脸,说着过去抱起了女儿。
“谁叫你抱她起来的?你大胆,本小姐的话你也敢忤逆。”许静柔用扇子指着刘姨娘大声叫道。
“诶呦,我说妹妹啊,你这么大个人,怎么还跟一个孩子吵起来了?”董姨娘突然从屋中走了出来。
许静婉眯了眯眼,原来她一直都在啊。
“姐姐,既然你在,为什么看着二小姐琢磨婷儿?她们可是姐妹啊。咱们都是一样的身份,姨娘和庶女,不应该和和气气的吗?”刘姨娘道。
许静柔气的脸都红了,大声训斥道:“谁跟你们一样的身份?我阿娘可是良家子出身,你是正经的奴籍。再说,大姐姐不在家,我最大,她必须听我的。你做姨娘的,也得听我这个小姐的,这是规矩。你再胡说,连你一起罚跪。”
刘姨娘冷笑一声,道:“罚跪,大小姐有这个权利,你还真没有。你们可真能装啊。夫人小姐跟前像只绵羊,如今夫人小姐出门了,比府主子还像主子。平日里,你们争强好胜,我们都忍了,今日你们太过分了。就不怕夫人回来,我告你们?”
董姨娘用帕子捂着嘴,笑起来:“妹妹说得什么话?我做什么了,你去告我?柔儿小孩子家的,和妹妹闹着玩,你也太小题大作了。我还要告你诬陷呢。你说,若是夫人回来了,她是信你还是信我呢?”
刘姨娘停了片刻,道:“你们欺人太甚,就不怕遭报应吗?”
许静婉听着,刘姨娘这是要偃旗息鼓了。也是,这个董氏原是祖母在世时选得人,是祖母的表侄女。母亲看在祖母的面子上,一直睁只眼闭只眼,对她很是宽容,一来二去养就了她嚣张跋扈的性子。
因为看不惯董氏太嚣张,母亲就买来个丫头提成了姨娘,也就是柳姨娘,让她们相互制衡,自己省出时间来,好持家、照顾孩子。事实也如此,两个姨娘一直和和气气的,从不去烦母亲。却不知,原来背地里是这样的。
那时的许静婉是个直筒炮仗,她一把拨开树枝,冲出来喊道:“刘姨娘,母亲信你。我给你作证,母亲一定信你。”又指着董姨娘母女道:“你们怎能如此恶毒,颠倒是非?”
瞬间,所有人都惊得张着嘴巴,愣在了原地。
半晌,还是董姨娘率先反应过来,仿佛没听到许静婉的骂声,笑道:“哎呀,大小姐,小祖宗哎,这大热的天,你不进屋子,躲在那里做什么?快进屋来,姨娘给你拿冰果子吃,好解解暑。”
许静柔也跑了过来,一把拉住许静婉的手,惊喜道:“大姐姐,你回来了。你们不是去庄子了吗?母亲呢,母亲也回来了吗?”
刘姨娘看了眼突然变脸的母女,又看了一眼许静婉,抿了抿唇,不语。许静婷也悄悄滑到地上,规规矩矩地站在刘姨娘身边,也低头不语。
许静婉看着更生气了,一把甩开许静柔的手,气呼呼的道:“许静柔!原来你是这样的人,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平日里,以为我和娘亲出门了,你就是主子了?就当着自己妹妹耍起嫡女的威风?
你说,我平时是这样对你的吗?我何时罚你在太阳下跪过?你总嫌弃三妹妹小家子气,原来是你一直在偷偷欺负她,才养成她胆小怯懦的性子。”
董姨娘一看情况不好,马上赔礼道:“大小姐您大人有大量,饶了柔儿这一次吧。你实在要罚就罚我吧,都是我没把她管好。”
许静婉转头看向董姨娘,道:“你不说我还忘了呢。你不是说,她是和三妹妹闹着玩吗?赶明个我也和二妹妹闹着玩一回,让她也跪上一个时辰。”
“大小姐,万万使不得啊。柔儿才十一岁啊。”
许静婉气笑了:“哦?可是三妹妹才七岁啊。董姨娘你别忘了,祖母已经过世多年,母亲不会再看着她的面子纵容你。”
刘姨娘闻言,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哭着道:“谢谢大小姐!谢谢您为奴婢做主。”又拉着三小姐也跪下来:“求您给奴婢做证,奴婢要说出这些年来受的苦,我们再也不想受她们磋磨了。”
许静婉点头,让白芷扶起刘姨娘,就带领众人浩浩荡荡向主屋走去……
等了一小会,许夫人就回来了。许静婉有条不紊了讲述事情的经过。一旁,刘姨娘不停抹着眼泪;董姨娘一个劲的低头认错,一副任打任骂的样子。
听完了婉婉的叙述,许夫人非常生气,她第一次对妾室进行了重罚:董姨娘母女被罚跪三天祠堂;许静柔罚抄十遍三从四德,并且给刘姨娘母女磕头道歉。
接着,许夫人又安抚了刘姨娘母女,赏赐了许多的布料、茶叶和点心果子,还赏了许静婷一套金镶玉的首饰。
最后,严厉道:“今日只是小惩大诫,这样手足相残之事再不可发生,否则,将会受到加倍惩罚,就是送到庄子上去也有可能。今后家中若有大事,我会命人唤二小姐和三小姐,平时你们就待在自己姨娘院子里。若要出门,需提前来我这请示。”
……
从那以后,许静婉很少看到两个妹妹,特别是她重生以后,更是忙得没时间管她们。
也不知道这一世,这个二妹妹会不会起什么幺蛾子,毕竟已经有许多事情都变了。自己还是小心些为好,许静柔自私、狠毒、虚荣的本性是不会变的。
许静婉闪了闪眼,叫蝉衣收了首饰,吩咐道:“二妹妹瘦了,想必一路舟车劳顿,很是辛苦。白芷去取些燕窝来,一会让妹妹带回去补补身子。”
看白芷出去了,许静柔笑着道了谢,又道:“大姐姐,您就要及笄了,也许过不了两年就出嫁了。我们姐妹在一起的机会越来越少。过去妹妹小,不懂事,每每想起来就羞愧不已。
如今出去一趟,看表姐出嫁,更发觉亲情重要。这段日子我想好好陪陪大姐姐,将来也能留下一些回忆。”
许静婉眨了眨眼,上一世许静柔可没说这些话,只是一味躲着她,有惧怕,也有忌恨,看来这一生真的变了。许静婉暗暗想,以这人的自私,定是有了什么打算。
“二妹妹说的是。”许静婉笑道:“只是这段时间我比较忙,铺子里的药不够了,须得制一批出来;两个铺子也要时常去看看。再者,大哥的婚事近在眼前,我还要帮母亲准备些东西,若莹那边还时常邀我……”
许静婉说着,叹了口气:“哎,我哪能像二妹妹这么悠闲?你还是去找你的小姐妹玩吧。”
许静柔一噎,尴尬地笑道:“好。大姐姐那么忙,我就尽量不打扰大姐姐了。什么时候大姐姐有时间,我再来找你。”
回去的路上,许静柔心中堵着一口气。若找小姐妹玩能解决问题,她还用送出那么好的礼物,在这费了半天口舌讨好她。
她知道大姐姐曾得太子和二皇子的青睐,她一直不明白父亲是怎样想的:这两个人,无论抓住哪个,都是享不完的荣华富贵,父亲却都放弃了。
前两日,她在外祖家听说顾贵妃有意给大姐姐赐婚,是常宁伯父的三公子。她想,大姐姐一定看不上的,那样的话她可以替嫁啊。
虽然那个三公子没有官职,但是他的父兄都厉害,个个都有实权,更不要说还有个贵妃姑姑呢。至于逛花楼什么,男人嘛,这也不算什么大事,到时给他多纳几房小妾,帮他收收心也就是了。今日不行,再找机会好了,她不会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