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测结果出来那一刻,傅国城惊喜的同时,又开始犹豫了。
唐晚时心下冷笑,表面上却愁容满面,支离破碎,“国城,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只是可惜了小墨,他今年才三岁,还没好好看过这个世界,就得撒手人寰。”
话一说完,她又掩面哭了起来,“你知道刚才结果出来的那一刻,知道你是适配者,我有多激动吗?”
傅国城压根看不了她哭泣,深呼吸一口气,压抑地说:“晚时,我帮你。”
覃锋适时拿了保密文件过来让他签名,嘱咐道:“做好保密措施。”
当晚,或许是唐墨吉人有天相,竟生生熬了过去。
傅国城当时守在床边,垂眸看着面容虚弱却乖乖露出笑容的小孩,心脏柔软得不行。
虽然这个孩子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但他会把他当成自己亲生儿子看待。
随着时间的推移,两年后,傅政凛在他们的期待下出生。
光溜溜的身体刚脱离母体,便被实验人员带去做了基因和全身细胞检测。
唐晚时半靠在床头,被冷汗打湿的苍白脸庞没什么情绪,冷漠地听着孩子连绵不绝的哭喊声。
傅国城守在门口,短暂地生起一股初为人父的喜悦,但没开心多久,便被残酷的事实打败。
他不该过多的关注这个孩子,就怕到了那一天,会难以割舍。
在傅政凛满三个月的时候,唐晚时正式嫁给了傅国城,并跟着他回到淮城发展。
而唐墨则留在京城的实验室,由专业护工看管,唐晚时放心不下孩子,隔三五差就得跑过去看上几眼。
她的爱全部倾注在唐墨身上,对傅政凛这个计划中生下的孩子,冷漠至极。
为了让唐墨有个健康优秀的身体,她开始严厉要求傅政凛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她渐渐脱下温柔得体的外衣,露出原原本本的模样,冷漠、强势又无情。
傅国城有自己的志向和野心,重心也从爱情转移到事业,但他心里依旧还爱着唐晚时,即使她变成了另一副模样。
唐晚时要求他严厉对待傅政凛,他照做了。
唐晚时让他时刻留意傅政凛在校期间的一举一动,他毫不犹豫就在傅政凛的课室装了隐蔽的摄像头。
他对唐晚时做了诸多让步,多次忽视傅政凛的感受,强迫他做这个年纪不该接触的事情。
久而久之,他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完全冷硬下来,再也不会因为傅政凛这个孩子触动分毫的时候。
变故生起。
唐墨被病痛折磨了几年,虽然用上了国外新研发的特效药,但他每天经历的痛苦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傅国城想,这一天还是来了。
此时的傅政凛不过才五岁,他睁着一双圆滚滚却没有一丝情绪的眸子,仰望着自己父亲,认真倾听他的话语。
傅国城深深看着即将奔赴死亡的孩子,心脏竟莫名刺痛起来。
这孩子身上流着自己的血,连五官也和自己相似,唐晚时就真的忍心剥夺他的生命吗?
傅国城扪心自问,自己的心肠,真就那么冷硬无情吗?
傅国城一时之间的心软被唐晚时嗤之以鼻,认为他对唐墨的爱很虚伪。
“傅国城,当初我们说好的,这个孩子作为小墨的容器而生,你现在跟我说后悔了?”唐晚时彻底没了温柔的假象,冷声道:“你敢说你爱小墨?也是,他和你没有血缘关系,你怎么可能真的爱他。”
“这不是爱不爱的问题,小凛再怎么样也是我傅国城的种,你拿他的命去换唐墨的命,我实在无法接受!”傅国城翻脸不认人。
唐晚时嘴角挂着讥讽,“明明当初为了我,答应得好好的,这才几年,你就彻底变了。果然,男人一旦得到了,就不会珍惜。你和他相比,差远了。”
男人最忌讳老婆嘴里记挂着前任,傅国城也不例外。
两人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而傅政凛还是被唐晚时带走了,带去实验室里面接受健康检测。
他来之前打了麻醉药,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实验里面经历了什么。
原本已经做好手术准备,意外接踵而来。
唐墨不见了。
傅国城赶到京城的时候,只看到傅政凛躺在手术室,全身插满了各种管子,连头发也被剃光。
他全身血液瞬间倒流,抱起孩子就走,却被陷入疯癫模样的唐晚时拦住去路。
“傅国城,你敢带走他,我就和你离婚!”
傅国城无法维持冷静的模样,他爱了唐晚时那么多年,哪能说割舍就割舍,“不行!”
“小墨是我的全部,我把希望都寄托在手术上面,你非要和我作对吗?!”
傅国城:“晚时,覃锋只是覃家的废材少爷,你别被他骗了!什么脑移植手术,全世界就没有一例成功的!”
唐晚时撕开伪装起来的身份,冷声道:“谁告诉你亲自操刀的人是他?!你错了,我才是这间实验室的负责人,而他仅仅只是投资人。”
傅国城没想到身边人还有这层身份,被隐瞒的怒意瞬间爆发:“所以,你当初说的话全是假的?!”
“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就没有隐瞒的必要。”唐晚时褪去癫狂的眼神,恢复冷静。
……
傅国城得知事情真相的时候,心如死灰。
原来,这个女人从头到尾都没有爱过自己。
原来,自己和她相遇的每一帧画面,全是虚伪的假象。
她要的,不过是容器,一个能让她儿子生存下去的容器。
傅国城内心还有良知,他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儿子去送死。
争吵到最后,唐晚时以傅国城最在乎的事业作为引诱,“你在官场上拼了命往上爬,不就想挤进京城么,我可以帮你。我人脉广,给你介绍引荐人!”
傅国城说不心动是假的,他如今正处在尴尬的位置,不上不下,确实缺了贵人。
他低头看向怀里的傅政凛,眼底生起复杂之色,为了这个孩子,斩断自己往上爬的道路,值得吗?
良久,他才道:“五年,再给他五年时间。期间我不会干涉你做下的任何决定,只要别威胁到他的生命。”
五年时间,足够自己爬上京城官圈,既能实现理想,又能阻止唐晚时的疯狂行为,一举两得。
唐晚时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冷嗤一声,直接拒绝:“他等得起,小墨等不起!”
忽然,一道虚弱无力的童音插了进来。
“我不做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