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入眼帘的是雾气腾腾的卫生间,湿热气息迎面扑来。
方豫脚步顿了下,半眯着眸,透过潮湿的水汽,隐约看见淋浴室地板歪坐着一个赤裸裸的身躯,热水正源源不断倾洒在他身上。
这是晕了?!
想法刚产生,方豫脑袋当即一片空白,顾不得思考,呼吸瞬间凝滞,猛地冲了进去。
头发很快被喷涌而下的热水打湿,沿着脖颈往下流淌,直到浸透衣衫。
他蹲下身,伸手拍了拍傅政凛满布潮红的脸,急切又带着慌乱地喊:“傅政凛!醒醒!傅政凛!”
傅政凛此时身在梦境,丰城机场内空荡荡看不见其他人,唯独指示箭头上站着一个哭得撕心裂肺的小孩儿,无助、绝望的气息包裹着他的身躯,令人心疼得仿若刀割。
闯进耳廓的声音有点熟悉,并不是稚嫩的童音,他蹙了蹙眉,眼睛掀开一条缝隙,透过朦胧的视线,怔怔看着近在咫尺湿漉漉的俊脸。
“长大了啊。”他抬起手臂,指腹轻轻抹过方豫湿哒哒的眼角,眼底的歉意不加掩饰,嗓音又沉又哑:“乖,我的错,别哭了。”
方豫全身一僵,手不自觉用力紧抓着傅政凛裸露的肩膀,紧咬着牙关,眸光转瞬间变得凶狠,但眼里却隐隐浮出一丝委屈。
傅政凛多少年没这么哄过自己了。
紧抓着肩膀上的手用力到几乎要将傅政凛的骨头捏碎,然而傅政凛似乎失去了痛觉,仅仅感觉到心口被撕裂般的剧痛,他抬起手盖在方豫头上,被热水打湿的眸子红得厉害。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打我骂恨我都可以,但是,别忘了我。”
五指轻轻在方豫潮湿的头发上揉了两下,下一瞬,手腕被用力攥住,傅政凛怔了片刻,抬起湿润通红的眸子看向被桎梏的手腕。
这是方豫第一次在梦里反抗自己。
他迷瞪了几秒,思绪渐渐回笼,后知后觉不对劲,这触感太过真实,真实到压根不像梦境!
他赫然清醒,猛地睁大眼,察觉到周围的环境,才知道自己再一次在热水澡的熏陶下睡着了,他用力抽回手,板起脸呵斥:“怎么擅自跑进来,出去!”
方豫紧抿着唇,从鼻间发出一声低哼,知道这个男人没事才放下心来。
注意力不由转移到他红润至极的唇瓣上,视线抑制不住往下移动。
入目之处是白里透红的肌肤,胸膛覆盖着肌理线条流畅的肌肉,匀称好看,莫名诱人。
他喉结重重滚动一下,只觉心口堵着一口热气,逐渐蔓延至全身,让他有些难受。
大家都是男人,倒也没什么好避讳的,但傅政凛没有赤身裸体给人打量的恶趣味。
眼见方豫紧盯着自己胸口,跟中了邪似的一声不吭,他直接起身,绕过傻愣着一动不动的男生,赤着脚走出淋浴室,随手扯下浴巾披在身上。
“既然衣服湿了,就顺带洗个澡。”傅政凛回头看向蹲在那儿发呆的方豫,语气不由轻了几分,“以后,别随意闯进有人的卫生间。”
回答他的是方豫类似野兽的呼哧声,沉而急促,诡异渗人。
傅政凛对这个声音很熟悉,听过许多遍,倒没觉得有什么异常,以为方豫只是不服自己的管教。
擦干净身上的水珠后,他把浴巾围在腰间,视线往下,落在地上皱巴巴的西装裤上。
“能把脚镣解开吗?穿脱裤子不方便。”傅政凛依旧站在原地,眼帘半垂下来,看着还没缓过神的方豫,缓声道:“刚才吓到你了?别怕,我只是睡着了,不是晕倒。”
方豫紧抿着唇,眼眶赤红,咽下喉结翻滚的热意,动作僵硬地站起身,缓步走到傅政凛跟前蹲下,从口袋掏出钥匙,伸手握住他脚腕,嗓音哑得厉害:“站稳,抬起脚,放到我膝盖上。”
方豫掌心烫得厉害,傅政凛只觉脚腕快要烫到秃噜皮,不自在地往回抽了抽。
“别动,抬起脚!”方豫恶声恶气地说了句,抬眸瞪着他。
傅政凛无奈地抿了抿唇,方豫一旦固执起来,只会和自己死磕到底,他顺了他的意,抬脚轻踩在他膝盖。
方豫低垂下头,目光沉沉地盯着傅政凛白皙修长的脚腕,虎牙死死咬着舌尖。
目光沿着修剪整齐的脚指甲,一寸寸往上移动,最后定在裹了绒布的脚镣上。
这个男人的皮肤是真的白,和脚镣形成鲜明对比,明明这么好看,解开真的太可惜了。
他不情不愿地解开脚镣,握着傅政凛脚腕的手也缓缓松开。
“先洗个澡,别着凉了。”傅政凛抬起手想摸摸他的头,手却定在空中。
刚才只是迷糊中的无意之举,方豫已经长大了,很大可能讨厌这种类似哄小孩的行为。
傅政凛微不可察地轻呼一口气,转身往外走。
方豫抬起幽暗的眸子,视线不经意间落在傅政凛后腰处的纹身上,双瞳猛缩,整个人当即不好了,仿佛置身于烈焰之中,烧得他周身不舒适。
傅政凛顺手带上门,隔绝了身后炽热的视线,嘴角扬起一抹苦笑,心想方豫真是恨自己恨到入骨,怕是将自己活活烧死的心思都有吧。
卫生间里面,方豫站起身,湿淋淋的后背抵着墙,目光深沉地盯着水汽弥漫的天花板,眼底涌动着意味不明的情绪。
良久,他才低下头,视线定在下方,眼里生起一丝疑惑。
为什么会这样?
他上辈子葬身虎口之前,还是一只从未经历过发情期的幼豹,来到人类世界后,也从未有过这种令人难耐的反应。
刚才,光是看了那个男人胸口一眼,就不可抑制地……
方豫不停撕咬着口腔软肉,企图用疼痛压下这种不可控的感觉。
然而,脑海里充斥着那个男人赤裸裸的身躯。
难受,好难受。
他微眯起眼,偏头看向卫生间的门,生起把罪魁祸首拉进来狠狠撕咬的想法。
身体的燥热久久无法平复下来,方豫烦躁不堪,咽下带血的唾沫,手粗暴地扯开上衣,露出剧烈起伏的胸膛,迈开腿走进淋浴室。
作为一只野性十足的猎豹,他遵循内心的想法,也不管这是对还是错,在脑海里反复把那个男人撕扯了几十遍。
然而无论怎么撕扯,仍觉得不得劲,心脏仿佛空缺了一块,无法被填满。
他半眯着眼,眉头紧拧在一块,被热水打湿的唇红润至极,反复低喊“傅政凛”的名字,
难受和某种无法言说的感觉交织在一起,虽然没有经历过此事,但身为男人的本能促使他做了某件不可描述的事情。
“咚咚咚”
敲门声忽然响起。
“方豫,我给你拿了条干净的浴巾。”
傅政凛低沉有磁性的嗓音穿透旖旎水汽钻入耳廓,方豫头皮瞬间发麻,喉咙翻滚闷哼一声,蕴着潮湿欲望的猩红眸子恶狠狠瞪着门口的方向。
“傅政凛!”
他低吼一声,把牙齿磨得咯吱咯吱响,洗干净身体后,赤条条走过去猛地把门打开。
傅政凛目不斜视,神色淡定,把浴巾递到他手上,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你还年轻,节制点。”
话很明显,他听见了。
方豫怔了一下,龇起牙,眼里凶光毕露,凶巴巴地吼:“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