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文秦陪她做康复,和谷医生当面沟通了情况,元旦结束便回了成都。
连灿这两晚亢奋的睡不着觉,很怕一睁眼手指又没了知觉。
有几次噩梦接连袭来,梦里右手与身体分离,在前方诱惑她落入黑暗深渊,等从深渊里出来,已经被改造成一桩木偶供众人玩乐无法动弹。
惊醒后连头发都湿透,又赶紧活动手指,还好虚惊一场。
收假第一天,连灿先出现在严波的办公室。
虽然严波那晚帮她拉架,但一是一二是二他分得很清。
屋里气压很低,布满暴风雨来临前的压抑。
严波先是瞪了她两分钟,然后开始上热菜,嘴里的字噼里啪啦往外冒。
“那晚的冲突完全可以避免,我跟章主播竭尽全力帮你说好话吸引注意力,你耐心了一晚上就缺最后那点时间?再有什么你也不能先动手!”
他在办公桌前来来回回,觉得不得劲又绕到连灿面前,生怕她听不到似的还特意躬身。
“你拉琴拉成那样人家也没说什么,亏你以前还是个什么家。”
连灿捕捉到关键词终于抬起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去,心里泛起阵阵酸涩,从小到大说她琴拉的不好的真不多,现在还真没法反驳。
“看什么看,张裴然那么一说我就谷歌了一下,还真有你的名字。”
他抄起茶杯扭动盖子,打开后又盖了上去,背过身微微侧头。
“过往再辉煌但现在是现在。”他言语里开始敲打,让她看清实际。
“你怎么也不能泼人家一脸酒,那是业兴的公子哥,你这一搞,以后我们能有合作的机会吗?”
说急了走到跟前,脸像麻花似的扭着:“你是把公司往死路送,不光影响你们节目,其他项目也得因为你的冲动受到无辜牵连。”
“连灿,你到时候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但公司还在这儿,你让我怎么办怎么向上头交代。”
严波越说越激动,看着脸红脖子粗,唾沫星子在空气里乱飞。
连灿倒很敬佩他为公司着想的态度。不过一想到那晚的事情满是愤恨,又忍不住还嘴。
“严总,当时是我冲动,可情况你也看见了,他就是想故意整我...”
严波把杯子奋力往桌子上一放,木制桌板和金属杯底碰撞发出刺耳的响声,手愤怒的挥舞截住她的话。
“他为什么要故意整你,你们之间能有什么过节以至于张裴然走这么多过场只为了整你!连灿,你是不是把自己看的太重要了。”
“你那感冒药什么时间不吃,偏偏要在应酬当天吃,你敢说你不是故意的?”
在她眼里,病了就吃药是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何谈什么故意不故意,谁能想到那么大的公司还需要在酒里谈业务。
“严总,我不是故意的,你怎么会这么想?”她着急解释。
“是个人都会这样想!”严波气急败坏堵住她的嘴,“即便不喝酒,咱能不能想其他办法,非得泼人家一脸才行?”
“我...”
“你什么你!!我看你还没从以前的环境里晃过神来,你要记住,现在可没人捧你,你得摆正自己的位置。”
严波的话给了连灿当头一棒,越是溯源越是混乱。
如果说张裴然遮挡手机是微不足道的小事,那她当时的试探算不算故意挑事。
他说的没错,职场和音乐厅终究不同,以前站在舞台上,所有人都以她为中心。
连灿习惯了称赞和掌声,也习惯了所有人为她服务。
但在这里,她需要的是服务别人,她不得不怀疑自己没搞清状况,也开始怀疑自己一直以来的处事方式。
面对不同的职业环境,人需要做出相应的改变。
如果没有试探,会不会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一切,她越想越恍惚,张嘴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中午下楼取餐时,心里还想着这件事,她不知道刘徵娴多久进了电梯,打招呼都没听见。
“取餐?”
连灿心不在焉的点头。
刘徵娴颔首笑了笑:“听说你不光把业兴抛来的橄榄枝给丢了,还把人少东家给打了。”
她换了个姿势靠在电梯内,撩起冷淡不屑的眼皮,语气轻巧极了,“不就是让你喝杯酒吗,我还以为性骚扰呢。”
连灿蹙眉,这意思跟严波一样,不就是说自己小题大做吗。
刘徵娴嘴边又撩起一缕嗤笑,“平时看着文文静静的,没想到脾气不小,倒是挺...”
她故意放慢语调没有说下去。
连灿本就郁闷的怀疑人生,听她说话躁意更甚:“挺什么?”
刘徵娴云淡风轻看她一眼:“没什么,就是挺...自我。”说完身姿惬意的出了电梯。
一声沉重的呼吸声在电梯内响起,连灿垂头丧气的去了前厅取餐。
脑袋里还想着怎么对付严波说的给张裴然当面道歉的事,她自认没错,并不想接受这个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