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凛收回视线:“起身。”
他看向身前新换的红木桌,色泽油润,桌脚与桌面还有精美雕花,殿内其余陈设也精致用心。
是贤妃在白日里匆匆叫人换的。
姜月饶起身后轻柔一笑,里头夹杂着丝丝不易察觉的酸楚:“嫔妾能有今日的仪态,多亏了在霍府时王夫人的教导。”
点到为止,既是解释了仪态却也不主动告状。
闻人凛示意眼前女子坐下,他等了等并未等到女子的下文,倒也不觉诧异了,对方似乎就是这般不争抢也不告状的性子。
随遇而安,倒也显得纯良与特别。
若是寻常女子怕是被抬入宫前,不是一死了之,便是在入宫后贪婪必露,也只有她这般能开解自己,对于自己遭受的苛待也不怨怼,也从未找过他诉苦。
闻人凛转了话题:“这些饭菜可还适口?”
姜月饶抿了抿唇,脸上绽开一个笑意,她先是看了眼男人后,这才点了点头,神色间飞上一抹红晕,似那盛放桃花。
她长睫轻颤,将声线放得很轻:“适口的,陛下为嫔妾做了很多,嫔妾实在是无以为报。”
下一刻,她便被男人拉入怀中,男人坚实的胸膛将她抵住,低哑的声线在她耳边响起:“自是以身相许。”
他不在意她的心属于谁,只在意她的身属于谁。
天子日日需要处理的事有许多,闻人凛从前在女人身上并不能找到什么欢愉,只有责任,眼下有了姜月饶,他就好似寻到了另一种发泄压力的方式。
‘咣当’一声,茶壶碎裂之声在寝殿响起,发出刺耳之声。
黑色的托盘与瓷片散了一地,托盘的把手与碎掉的瓷片在宫灯下发着油润的光泽,就像是刚被保养过后的玉器般。
红柳吓得满脸煞白,她跪倒在地,不住的磕着头:“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听见姜嫔的声音叫她实在是太过紧张,这才没将托盘端稳。
闻人凛被打断,整个人都显得有几分烦躁.
他盯着跪倒在地的宫女,语气森然:“毛手毛脚,伺候不好便滚出去!”
清晨已叫王德全处置过这些宫人,怎地还有如此不长眼的。
红柳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她心中惊惧不已,她也不知是那托盘太过滑手,还是自己过于慌乱。
守在门口的王德全见她满脸惊慌,脸上带着一丝不喜,挥手便命人堵了嘴将其拖了下去。
“送入掖庭,出来后便分去别宫。”
这些个没眼力见的东西,迟早会害了自己!
待红柳被拖走后,翡翠便轻声走了进去,她快而轻的将地上的托盘与碎掉的茶壶捡起,随即便迅速的退了出来。
寝殿内的二人,隐隐绰绰的床帐后,媚色横生。
王德全赶紧在翡翠退出后将殿门给悄悄关上。
-
清灵殿内。
灵妃听说天子又去了含凉宫后,在寝殿内砸了好些的东西。
“废物,一个个都是废物,再去叫荣贵人去请陛下,”灵妃恨恨开口,眼神间 满是狠厉。
她可恨死姜嫔了,没入宫时便在宫宴上勾搭陛下,入宫后更是肆无忌惮,竟是引得陛下接连两夜去她宫中!
春梅轻声劝慰她:“娘娘您莫要动气,姜嫔刚入宫陛下是有几分新鲜在的,昨夜您便让荣贵人去请陛下,但陛下并未理会。
不如先放她些日子,待陛下新鲜劲儿过去了,这后宫上下陛下最宠的还是娘娘您……”
她想说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搅和,实在是容易叫陛下恼,但此话她不敢说。
灵妃这些年仗着西太后与天子的宠爱在后宫可谓是横着走,就连贤妃都要避其锋芒,贵妃倒是不怕她,但贵妃不屑与她掰扯。
“那便将荣贵人给推入湖中,陛下应该会从含凉殿离开了吧,”灵妃眼底闪烁着狠辣至极的光芒。
近日皇嗣一事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喝了无数汤药肚子依旧是不见动静,又逢姜嫔入宫,她心中烦躁不已,迫切的需要一个发泄口。
荣贵人是她爹爹的人,那便也是她的人,只是让对方去水里泡一泡,当是无事。
春梅闻言只觉背脊窜起一丝寒意,眼前的娘娘状态实在不好,甚至是有些疯魔。
此事自然是不可做的,若是被旁人知晓,她定是性命不保,但若是她此刻拒绝,灵妃娘娘怕是会动手打她……
就在春梅为难之际,西太后那边来了人,还是贴身嬷嬷。
嬷嬷入殿后看见这一地的瓷片,以及灵妃还怒气未消的神色。
她上前笑着道:“灵妃娘娘切莫为了无关之人置气,西太后可是专程让老奴来宽慰您的。”
灵妃见是跟在西太后身旁的嬷嬷,她将脸上的怒气稍稍克制。
但语气依旧是有些不好,她咬牙切齿:“那姜嫔实在是可恶,竟是接连霸占了陛下两夜,如此魅惑帝心,可称妖嫔!”
嬷嬷闻言,不由在心中翻了个白眼。
陛下接连宠爱你时,怎地不见你这般说,西太后想要换下灵妃倒也是理所当然。
虽是这般想,但嬷嬷依旧是轻声宽慰:“娘娘不必动气,且让姜嫔嚣张一段时日,待陛下淡了她还不是娘娘您想如此处置都可。
更何况西太后那边也会护着您的,这也是西太后的意思,您切莫冲动行事。”
灵妃与西太后是后宫公认的绑定关系,西太后也还指望着她的肚子,倘若她真因冲动做了什么事儿,那便是亏大了, 西太后也会颜面扫地。
嬷嬷的说辞与春梅无异,但灵妃却不敢反驳,只能将不甘与怨恨往肚子里咽。
待嬷嬷离开后,灵妃这才冷笑着开口:“听闻西太后今日给那姜嫔送了不少的东西过去。”
眼下又派人来叫自己莫要冲动,这是西太后觉得自己的肚子不中用,便生出了别的心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