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爱媛前脚迈进门,后脚又飞快的撤了回来。
施念媛跟在后面险些撞上她。
堪堪停下,不解的问:“医生不是说人就在这间病房里吗,姐姐怎么退回来了?”
施爱媛下巴朝里面扬了扬。
施念媛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见是温瓷,眉头顿时拧成疙瘩。
气愤的道:“她怎么会在这里?还穿着医院的衣服。”
施爱媛说:“我们等会儿再进去。”
施念媛不屑:“姐姐怕她做什么?”
施爱媛与施念媛七八分像的脸上,带着与施念媛全然不同的淡雅恬静。
语气也是静静的:“不是怕,爷爷说了,叫我们来悄悄把人接回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施念媛哼了哼。
上次因为温瓷,她弄的满头满脸蛋糕,丢尽了脸。她可还记着呢,必须要找个机会报仇!
施家姐妹等到温瓷离开才进去。
施念媛咬着牙碎碎念:“她好像在找什么人,鬼鬼祟祟的。”
鬼鬼祟祟施爱媛没觉得。
但她看的出来,温瓷也在找人。
开口道:“这次受伤的人多,可能也有她的朋友。”
施念媛闻言。
眼珠转了转。
“姐姐你看,她穿的是申城医院的白大褂。你说,她会不会是偷拿了别人衣服,混进来的?”
施爱媛眼底多了几分深意。
嘴上却道:“我们把自己的事儿办好就行,别人的事不要管。”
施念媛撇了撇嘴。
两人进去病房,询问过那对小兄妹的伤势,叫人抱上他们,从病房离开了。
施爱媛带着孩子上了车。
施念媛却是没上,对施爱媛道:“姐姐,你先带他们回家,我忽然想起个事儿,回去一趟。”
施爱媛提醒:“你别惹事。”
施念媛连连点头:“姐姐放心,我肯定不惹麻烦。”
施爱媛没再说什么。
叫司机开车走了。
温瓷找了大半个病区,都没看到傅景淮的影子,她隐隐觉得,傅景淮应该不在这儿。
正要去下一个病房。
有人拦住了她。
两人是医院的护工,看她的目光充满警惕。
其中一人道:“就是你偷了我们衣服,假扮医生?”
另一个也道:“难怪我看你面生,还以为别的部门派来帮忙的,原来是贼!赶紧把你偷的东西交出来,要不然送你去警察厅。”
上来要搜温瓷的身。
施念媛在不远处看着,得意的道:“叫你威风,看这次二少帅不在,谁还护着你。”
温瓷挡住护工伸来的手。
道:“我确实是医生,阮副院长叫我过来的,你们不信,可以去问一问阮副院长。”
两人知道阮殊。
相互看了眼。
还是不太信任的问她:“那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温瓷道:“今天各部门过来帮忙的人很多,你们应该不只没见过我吧?”
那人默了默。
明显被温瓷说中了。
温瓷又道:“你们为什么会认定我是小偷?”
温瓷太从容。
那人信了她的话,道:“有个人跟我们说认识你,说你不是医生,还说看到你偷孩子的东西。”
孩子?
温瓷脑海中浮现出那个迈进门,又缩回去的白色高跟鞋。
施家姐妹。
她似乎没得罪过她们。
为什么要针对她?
不过温瓷现在没空理会这些,解释清楚误会,她继续去病房找人了。
傍晚时,阮殊过来找她。
见她一脸失落倚在走廊上,上前拍了拍她肩膀,安慰道:“没进医院是好事,说明他没受伤,你应该高兴。”
温瓷勉强挤出丝笑。
阮殊说的不对。
没进医院,还有另一种可能。
人死了。
就像那对小兄妹的父母,他们也不需要进医院了。
晚上,温瓷用医院的电话给揽星居打了个电话,问今天有没有人找她。
王妈接的,说没有。
她又给傅景淮的少帅府去了电话。
这次有人接了。
是个副官。
他说还是没有二少帅的消息,但在爆炸现场找到的尸体残骸中,确认出了一部分属于傅景淮的随行副官,还找到了代表傅景淮级别的肩章。
温瓷如遭重击。
到第二天,已经没有新伤员送进医院了,温瓷也更加确定,傅景淮不会出现在这些人里面了。
傅景淮出事的第三天。
报纸上说,杭城打起来了。
杭城驻军半夜行军,在上城区,把倒戈的军阀打了个措手不及。
战事异常猛烈。
炮火照亮了半个杭城。
温瓷总觉得,那是傅景淮的反击。
傅景淮不会死。
傅景淮出事的第七天,也是杭城争夺战的第五天,温瓷终于接到楚文正的电话。
傅景淮没死。
人在杭城。
温瓷喜出望外。
楚文正在电话里没多说,他很忙,打电话的时候,温瓷还听到旁边有人在分析战事。
她从报纸上看到,杭城情形不容乐观。
反水的军阀带走了大量军火弹药,还策反了二万多杭城军。虽然傅景淮出兵奇袭,可双方实力悬殊。
伤员很多。
总督府紧急派兵增援。
除了士兵,还要增派医护人员。军医院人手不够,要从申城医院借调一部分人过去。
温瓷好话说尽,让阮殊把她安排进去。
阮殊不答应。
一是温瓷身份特殊,出了事,别说她,就是申城医院也担负不起责任。
二是她实在不舍得温瓷去冒险。
她相信宋遇良,能被宋遇良称为“天才医生”的人,应该在医学界发光发热,而是不跑到前线去涉险。
她不想温瓷有任何失闪失。
温瓷坚持。
说阮殊要是不答应,她就去找总督府的人,到时不但留不住她,医院还得多出一个人。
阮殊实在拗不过。
只好答应了。
千叮咛万嘱咐,让她一定保护好自己。
傅景淮出事的第九天,温瓷跟着医护队到了杭城。
错过了他的道别。
她来见他了。
抢救伤员的临时医院建在后方,远处炮火声不断,医院里相对安全。
前线救援不比医院上班,一忙就是一整天。
温瓷每天睡眠时间只有两三个小时。
有时候刚闭上眼,运送伤员的车就过来了,又要爬起来忙。
到第十天左右的时候,炮火声少了。
再后来的两天,基本没有新伤员往这边送了。
战争似乎要结束了。
又是一天。
早上,温瓷帮一个肩膀被击穿的士兵清洗伤口,换了药。
端着水盆出去换清水。
一辆汽车开进了院子。
车后门打开,一双长腿迈了出来,映入眼帘的,正是那张她以为再也见不到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