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申城最早的船在两天后。
送温家二哥离开,严松就去买好了船票。
这边的事有温家三哥善后,温瓷他们什么都不用管,严松和朝云负责打包好了行李。
温瓷去跟老师辞行。
这一别,不知何年何月还能再相见。
老师送了她最新的医学杂志。
温瓷也给老师带了礼物,问老师能不能帮她弄点盘尼西林。这药在国内十分稀缺,如今四处打仗,用到的地方只多不少。
老师答应下来。
只不过,盘尼西林不好弄,需要时间。
傅景淮他们等不及了。
回到住处,几人商议后,决定让尹西峰留下来,傅景淮、温瓷、严松和朝云先回去。
走的那天,尹西峰和温家三哥成了送行的人。
温盛川抱着温瓷红了眼。
嗓音沙哑的道:“囡囡,回去以后保护好自己,别再受伤了。等哥把这边的事处理完,就回家跟你们团聚。”
温瓷笑他:“我都没哭呢。”
温盛川说道:“你从小到大,统共才哭过几回?”
傅景淮听着他的话。
心头微动。
“景淮。”温盛川忽然喊他。
他忙应下:“三哥。”
温盛川上前,似乎有些想抱他,但碍于他的气势,没敢上前,道:“护好我妹妹,别再让她受伤了。”
傅景淮主动上前。
抱了他一下。
说道:“三哥放心,不会有下次了。”
又互道了几句保重的话,傅景淮和温瓷四人上了船。
他们走的第二天,温盛川离开了爱丁堡。
他来这儿,本来就是来接应妹妹的,妹妹回去了,他也得继续去忙自己的事儿了。
只留了尹西峰一人。
他要等温瓷老师的消息,也没别的事可干,时不时去图书馆那边转一转。
几天后的下午。
再次遇到了于书瑶。
她和上次一样,坐在草坪上看书。
书本放在膝盖上。
和这边大多数人不一样,她穿着青色上衣,配着藏蓝色长裙,是国内女校学生的装扮。
头上只戴了个黑色发卡。
干净又简单。
阳光洒下来,落在她身上,有种时光静止的平和美好。
这次于书瑶没发现。
尹西峰远远的看了很久。
准备离开时,远处忽然来了两个人,走到于书瑶跟前,叽里咕噜说了些什么。
尹西峰听不懂。
那两人态度不是很好,于书瑶一个劲儿在道歉。
他正要上前。
那两人又走了。
于书瑶也收起了书,似乎要走,尹西峰躲闪不及,再次和她四目相对。
于书瑶先是一怔。
继而笑了。
把包往肩上一搭,朝他走了过来。
在他面前站定,女孩儿笑容甜美:“你可别告诉我,这次又是顺路。”
尹西峰讪笑:“这次不是。”
又问:“那两个人,他们是在找你麻烦吗?”
于书瑶朝他们看了眼。
那两人在不远处停了下来,似乎在观察她的动向。
于书瑶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不是他们这儿学生,他们来告诉我,让我尽快离开。”
耸了耸肩:“这个学校不太好考。”
又问他:“你上次说,你也不是这儿的学生,怎么能随便进出?”
尹西峰回:“有个朋友是,我来找她老师办点事儿。”
于书瑶露出羡慕:“你朋友真厉害。”
不远处两人还在盯着她,于书瑶继续道:“我得走了,估计考进来之前都不能再来这儿了。”
尹西峰:“再见。”
于书瑶都走出去两步了,又停下,问他:“我们都遇见好几回了,多多少少也算有缘,你能告诉我,你叫什么了吗?”
尹西峰:“问这做什么?”
于书瑶坦言:“你很像我之前捡回家的一个人,不过他挺没良心的。白吃了我好几天饭,还害我花光积蓄给他买药,结果他跑了。”
尹西峰呼吸一滞。
继而问:“那你找到他,打算跟他讨什么?”
出国的时候,傅景淮担心温瓷的伤,怕她受罪,行程安排上以舒适为主,路上走了小两个月。
回来赶时间,坐最快的船,二十天就回来了。
贺川带人来码头接。
表情凝重。
“怎么回事?”
一见面,傅景淮就问。
贺川道:“一两句话说不清楚,先上车吧。”
说着,看向站在傅景淮身边的温瓷,目光在她眼睛上多停了片刻。
温瓷看出他眼神里的探究,道:“能看到了。”
贺川松了口气。
虽然之前就发过电报,说温瓷眼睛恢复了,可他和张与和他们几人,心总还是悬着一半儿。
如今见温瓷无恙,悬着的那半心总算是放下了。
几人往汽车那边走。
上车时,傅景淮又吩咐:“差个人去温家一趟,给我岳父报个平安。”
贺川应下。
温瓷看出贺川有事要跟傅景淮汇报,主动道:“你们坐一辆车吧,我坐另一辆。”
又说:“也别麻烦安排人了,我回家趟。”
傅景淮颔首:“也行。”
对严松道:“你叫上浦乐,再多带几个人,保护好夫人安全。”
严松:“是。”
和朝云跟着温瓷,去了另一辆车上。
上了车,贺川把手里拿着的文件交给傅景淮。
尽量的长话短说:“你走了没多久,大少帅管辖的福城就发生了动乱。他带人去镇压,结果反被困在福城一个多月。”
傅景淮一目十行扫过文件。
越看脸越黑。
沉声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自己一点数没有,老头子还偏答应让他接手军权,也不看看他是不是那块料。”
一页看完,“唰”的翻到第二页。
惊诧道:“山省也反了?”
贺川表情更加凝重:“山省离着咱们本来就远,平时有点小动作不容易发现。你在的时候还好,那几个人被你打过好几回,忌惮你。你一走,他们就不安分了。”
傅景淮气的把文件摔了。
骂道:“总督府和军政府那一群废物,平时话那么多,关键时候一点用没有。”
又问:“老头子呢?”
贺川沉默半晌,才开口:“我说了,你先别着急。”
傅景淮眼睛一横:“你不说,我更急。”
贺川:“大少帅被困福城,傅总督亲自去救了。结果大少帅回来了,总督受伤进了军医院,生死未卜。”
又道:“景淮,我觉得这不是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