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正思穿着工作服,脸上白了不少,肤色从黝黑变成现在的铜色,眼皮微微泛白,此时表情有些惊讶,也有点抑制不出来的欣喜。
“我还以为你被辞退了……”
他在前年入春时就不再见到顾星阑,与此同时,别墅也进来了很多新的佣人,他自以为顾星阑已经被辞退了,毕竟管家不喜欢对方。
现在看到顾星阑留着浓墨般的长发,模样更是出挑,像雪一样,艳丽得让他不敢相认。
“星阑哥?”
见顾星阑愣在原地,视线过于直白,宋正思回避着对方的眼神。
“你是……”
叫谁,这个人叫谁来着?
顾星阑在脑海里寻找着几百张人脸,最终在某段记忆里面找出来,但他无论怎么想也想不出对方的名字。
“我叫宋正思。”
看出来顾星阑的窘迫,其实忘记他反倒让他轻松了不少,宋正思舒了一口气,笑着道:“以前负责开车、洗车擦车、修电器、管仓库……现在,这些都不归我管,你有没有印象?”
又见顾星阑恍然大悟的模样,宋正思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
他有一肚子想问的问题,但是见到顾星阑,他就说不出来了……
无他,实在是对方变化太大。
宋正思只能道:“你饿吗?厨房里还有一些吃的。”
想起来确实有宋正思这个人,对方还帮过他,但这个人的变化太大了……
顾星阑摇了摇头。
“你长高了,我差点认不出来。”
宋正思听到对方说他高,忍不住挺起腰板,昂首挺胸地看着顾星阑。
但顾星阑已经无心答话,环视了一圈,“你有见到黎和泰吗?”
“少爷?他被夫人关禁闭了。”宋正思故作深沉,悄悄地凑过来,压低声道:“你没在的这段时间里,老爷的夫人从国外回来了,现在正在楼上呢,没有她的允许,咱们都不能上楼。”
“是吗……”
关禁闭,那就是在房间了,顾星阑准备找个小路过去。
“等等!”
见顾星阑要走,他连忙跑过去拉住。
“你……你饿不饿?”憋了好久,脑子像车轱辘一样,绕了回去,宋正思涨红了脸,连忙补充道:“厨房里还有些吃的,我可以给你热一热,或者……或者我们可以聊聊,你这些年去哪儿了?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顾星阑奇怪地看了一眼宋正思。
宋正思有苦难言。
新来的佣人排斥他这个老员工,把他的活都抢了,他又出不了别墅,已经在辞职的边缘不断徘徊,现在看到唯一一个能聊得来的人,他忍不住想让对方留下来陪他说说话。
还有之前翻墙的事情,他居然强硬地把顾星阑推到墙边,逼迫对方重新翻出去。
这件事让他夜不能寐,每每想起顾星阑失望的眼神,他总感觉闷得慌。
对方年长于他,又经常做饭给他吃,而他只想着自己。
看着面前的顾星阑微微蹙起的眉,他忍不住攥紧了对方的袖子。
可顾星阑迟迟没有回应,宋正思莫名焦急起来,“星阑哥,你别去找少爷了,夫人现在管得很严,不如……你先跟我去后院,我已经搬离宿舍,新地方有两张床,我还收了很多有趣的东西。”
“对不起,我要事在身。”顾星阑带着强硬的态度。
“和少爷有关的,还有姓许的小孩,你不感兴趣吗?”宋正思的语气带着一丝恳求,眼神中满是期待。
其实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事情。
他想拉着顾星阑跳槽。
可不能让顾星阑被那群新员工欺负了。
而且耿家开出来条件比黎家好。
前几个月有耿家的人过来问他,他倒想去,可惜对方要求他必须带上顾星阑。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执着于星阑哥,但他们总归是混口饭吃,不就是哪里给的饭多就去哪里吃的道理?
周围静悄悄的,外面大厅的灯光突然暗下来,通道里只有窗透着光进来。
天色已晚,但吹进来的风还是热的,和别墅里的冷风混在一起,粘腻极了。
顾星阑有些不耐。
他的心态算是被黎家人搞坏了,连最引以为傲的耐心也所剩无几。
“后院?是吗?那里我只看到狗。”
被这番话说得一愣,宋正思讨好的笑容顿在原地,脸色微僵。
后院没有狗,只有他,这是在讽刺他吗?
可又听到顾星阑说:“那条狗太大只了,它在那里,我不敢过去。”
黎和泰房间的楼下有个大院子,那一片就是后院,是黑狗杰拉德的天下。
不过这都是一年前的事情。
见宋正思脸上带着难以维持的笑容,顾星阑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算了,我跟你过去吧。”
正好他也想听听这一年半别墅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个人慢慢走到后院。
后院种了非常多的太阳花,有几株巨型太阳花,凑近一看才发现那是园丁设计的植物景观。
圆石砌成的路蜿蜒曲折,附近还有青蛙的鸣叫声。
“这里有水塘吗?”顾星阑看来看去,没发现有水存在的地方。
还有那只狗,狗也不见了。
后知后觉,他转过头看向身后的人。
身后站着的宋正思像喝了酒一样,面色涨红,越走越近,两个人的距离仅仅只有几朵花那样。
这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气氛也莫名诡谲起来。
“你是不是喝过酒?”
“没有,只是突然觉得天气很好,能看到星星,还有你,星阑哥,你不觉得你长得越来越好看了吗?”
“提醒你,色字头上一把刀。”
原本还紧张起来的情绪顿时就消了,顾星阑无话可说。
小木屋收拾得很干净。
上下两张床,只不过下面的床堆放着杂物。
“星阑哥,你是在别墅干活吗?”宋正思撅着屁股不断在箱子里翻找东西,嘴里续道:“你要是在这住,就来我这边吧,有冷气,距离别墅也近,你干活多方便。”
顾星阑拿起墙上挂着的木弓。
这把弓,之前是黎和泰给评审团拍摄视频时持的东西,但是现在却挂在宋正思的墙上。
“这把弓怎么在你这里?”
闻言,宋正思转过头来,见顾星阑对着那把木弓感兴趣,他道:“那是许牧风的,要是哥喜欢,就送哥了,我不会玩这种东西。”
脑海里浮出一张灰扑扑的小脸,那张脸笑得很灿烂,记忆还停留在冬天,现在连人影都见不到了。
“人呢,没见到他。”
“他去国外念书,少爷不愿意过去,老爷就把机票给那小孩了。”
“……是吗。”顾星阑垂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