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温孤雾白迟迟不表态,也不置一词时,温孤寻的耐心消失。
与此同时,她的眼睛里划过一丝不满,神色间带有几分上位者的犀利。
她从来在温孤雾白面前时笑语晏晏的,总爱用一副不太端正的态度去逗弄他,打趣他,因此鲜少在温孤雾白面前流露出这样不好亲近的一面。
而每当她露出这样的神情时,也代表着她对此事的上心程度。
她将杯子里的茶一口喝完,直截了当地问:“你想让她当你的通房?”
温孤寻敛眸,声音略沉:“你该知道,以岁岁的出身,她这辈子多半只能做你的通房,即便有你护着,她最多也不过是成为你的妾室。并且,你的祖母,你的父亲,他们观念守旧,奉行门当户对,他们为了保障家族的利益,以及血脉的纯正与高贵,拥护那套世族应当与世族通婚的传承了千百年的规矩,是不可能同意你娶一个奴籍女子为妻的。”
温孤雾白:“我知道。”
温孤寻看他也不像是不知道的。
在大安,乃至历朝历代,世家子弟的婚事大多身不由己,不是他(她)们喜欢谁便能娶谁的。
家族在婚事方面所衡量的,是这桩婚事能为彼此带来的益处,而不需要一个对家族毫无价值将来也毫无贡献的女子。
更不需要出身卑贱的女子成为他们家族的污点。
于绝大部分的世族而言,岁岁这样的出身,就是不光彩,就是丢人,也就是他们眼中的污点。
做通房可。
做贵妾可。
唯独不能成为正妻。
若是那样,不单宣国公府的老太太会站出来反对,就连宣国公府也会沦为他人的笑柄。
温孤寻跟宣国公府的人打过交道,她深知老太太顽固的观念,也深知萧膑是什么样的人。
她尚年轻时参加宴会,有人羡慕她的姐姐找到了一位好夫婿。
温孤寻从不认为萧膑算是好夫婿。
他对她姐姐的真情是有的。
但萧膑更看重的,是他的体面,是宣国公府的体面,也是他自小到大所受的观念与教育。
一个连每月要去多少回正妻房里,妾室房里,通房房里的次数都要安排得有多有少的男子,不像是在维护正妻的地位,更像是在完成自己觉得应该去做的事情一样。
温孤寻到底是带过温孤雾白的,对他有感情。
她在国公府住时,跟老太太争吵,跟萧膑争吵,跟看不惯的人正面杠,就是因为她骨子里接受的观念跟他们的不一样。
同时,她也不希望温孤雾白被这些人影响,更不想看到温孤雾白在将来的某一天变成萧膑的翻版。
那样的人活着有何意思?
若说萧膑能在这样对自己的安排里面得到满足感,那温孤雾寻没什么好说的。
可她认为,萧膑千不该万不该用这套刻板无情的方法来教温孤雾白,让孩子变成另一个自己。
温孤寻想到岁岁,心底一软。
多好的女子。
多鲜活的生命。
她们不该耽于情爱,不该被困在宅院那片方寸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