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惜玥窥见今日这出好戏内里的暗暗较劲了,她跟在老太太身边有了些日子,大抵猜到了老太太的谋划。
她软声道:“外祖母,且听一听惜玥的吧,先紧着您自个儿的身体,惜玥如今就您一个能够依仗的长辈了,您可不能有任何闪失啊。”
老太太听完江惜玥的话,面色稍缓。
她睁圆一双苍老的眼睛,瞪着温孤雾白,哪怕有江惜玥的软言软语,心口仍是被气得发疼。
老太太之前本想着将事情妥善解决后,要将温孤雾白好生的责备一通,此时话到了嘴边,却卡了壳,怎么都说不出来。
半晌,她只从嘴里挤出来一个字:“你……”
温孤雾白收手,立在她的面前。
老太太又是一怒,她用力地一跺拐杖,寒心道:“雾白,你这样做跟把宣国公府推到风口上有何区别?你父亲在禹城剿灭天理教至今未归,艰险重重,朝中又有多少人都在等着咱们宣国公府的把柄啊,你就不怕今日的事情会惹得望都热议,就不怕当今得知此事后会降下责罚?”
老太太又道:“你是宣国公府的世子,是祖母跟你父亲最爱重的孩子,你自生下来开始,肩膀上便承担着温孤一族跟宣国公府的荣耀,你就算想要替那丫鬟出头,也不应该采用如此极端的方式!”
岁岁离得很近,将老太太咬牙切齿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温孤雾白薄唇微勾,没有同老太太争辩,只道:“孙儿相信祖母,也知晓祖母定能看清眼下的局势,还能将此事完满解决。”
老太太眼睛一眯:“你好算计!”
有个如此能耐的嫡亲孙儿,她不知到底是该气,还是该笑。
同时,她又为温孤雾白的反击手段感到心寒,觉得他心思深沉,绝情可怕。
她可是他的亲祖母!
宣国公府是他的家!
然他却被美色所惑,为了一个卑贱的丫鬟与她作对!
老太太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她握紧拐杖,苍老且布满老年斑的手背上泛起一根根淡色的青筋。
在看了一会儿温孤雾白跟岁岁站在一起的画面后,老太太觉得眼睛疼,浑身哪哪儿都疼。
她憋在胸口的那口气发不出来,积在胸腔之中,使得她咳嗽起来。
江惜玥面露担忧:“外祖母。”
老太太摆手,对着江惜玥摇头,示意没事。
温孤雾白淡声道:“祖母,您年事已高,经不起多思多虑,还是早些回去休养吧。”
秦氏这会儿找到说话的机会,劝道:“世子说得对。母亲,方才宝婵的家人来势汹汹,那些百姓不分青红皂白,叫您受了委屈,这会儿衣服上想来都是一股难闻的味道,您素来爱干净,还是先回院洗漱吧。”
江惜玥:“是啊,外祖母。”
康姨娘也想出言劝一劝,被萧有瑜拉住。
劝的人够多了。
没必要再多一个。
且这会儿祖母心情差,难保不会把别人当成出气筒。
老太太收回眼神,下令让李嬷嬷安排人收拾府门外的残局,随后在江惜玥的搀扶下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