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可可把我拉到院子里,“退后,抱树站好,一会可不要被我吓坏了。”
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木讷的点了点头,向后退了几步,抱住了院中的一棵大树。
他又笑着说:“你也不用太害怕,我收着点,只使个一分、半分的神法让你看看。”
他向后一翻,跳到空中,轻啸一声:“神宝,来!”
狂风突起,血海漫天,一阵刺鼻的血腥味扑天盖地。
三根碗口粗的血色长棍,出现在熊可可的背后,上面缠绕着数道血色电光,隐隐有雷鸣之声。
此时,旭日渐升,红霞满天,熊可可飞在空中,身形高大,真就如凶煞恶神一般。
他虽早就提醒我了,我仍被吓出一身冷汗,抬手捂住口鼻,“好大的血腥味!”
熊可可定在空中,双目微闭,口中轻念:万方雷神,呼之即至,金光速现,迅电雷霆……
请神咒。
俗话说,修为不够,请神来凑。
这是我在妖界第一次见有人用请神咒,这本是人界的大宗门常用的功法,只有宗门内有先祖,先师飞升后,才用的了此咒。
我没有灵力,只能隐隐看见,无数道金光从四面八方汇到熊可可的身上,在他身外汇成一个巨大的金色的虚影。
熊可可微微一笑,伸脚轻轻一点,“电来!”
“噼啪”一声,一道闪电划过长空。
一个赤红的大阵,在他脚下缓缓展开,引出一片雷电。
他口里小声说着,“这么大差不多可以了,收点。”
他把脚向后收了收,大阵向后缩了几分,只罩在我住的院落上方。
他在空中一拧身,电光一闪,便飞到极远处,我只看到一个小小的光点。
片刻之后,我又听到裂空之声。
瞬间,他又回到了我的面前,带着一身的焦糊味,身上的衣服被闪电打的更加破烂,还冒着缕缕白烟。
他得意万分,笑着对我说:“遇仙,怎么样?”
刚才那一会,他向我展示了他的神器、引雷阵和万雷诀。
“遇仙,这可是神仙功法,要不要你熊哥教你?”
熊可可说着,身子一抖,飘在背后的三根血色长棍,化成了三道红光隐入体内。
我摇了摇头:“我还不想死,这是神功,我可没有你那么强悍的身体。”
神功对修行者的修为体魄要求极高,听说是8品之下,擅用神功会身魂俱亡。
假如说神功是火,那施术者的身体至少是铜铁,要不然,不仅施展不出神功的神威,反而被它烧个干净。
而熊可可不过5品,不仅施出了万雷诀,更将天雷引到身上,虽然这二门功法,他刚入门,所现威能不过皮毛,可这雷电劈在身上,却只将衣服劈烂,他的身体确实不凡。
他故作沉吟了一下,嘿嘿笑着说:“你看我,怎么忘了,你是凡人之躯,学不了神功,否则会心智尽失,灵魄皆灭。”
看着他那一脸贱样。
我冷冷地说:“我本来就没有灵魄,灭什么灭?”
“要不我送你一根神器,惠惠子一根,你一根,我一根,我正好有三根。”
我心头一震,这可是神器!
人若无欲,神仙难安。在修仙界立命安身的本事,不是拿刀,就是拿碗,打的过就抢,打不过就求。
当年慕仙山上一块3品灵石,就能引的众人抢的头破血流,一片古龙鳞出世,还未铸炼成器,只能算做神宝,就死了那么多人,上官慕仙至今生死未知。真言仙人为了抢我的宝符,连整个南都都不要了。
而熊可可却肯将神器送人。
这样的人,我有幸曾遇到过三个。
一个是牛掌柜,要将古龙鳞送给惠惠子,她与此宝相辅相成;一个是小雪,她把黑雷云借我护身,虽说是借,她也没让我还。
我摇了摇头,“假惺惺的,你的神器早都认主了吧,怎么给得了别人?”
熊可可拍了拍我的肩,“这你就不懂了吧,像我等修为之人,只能使出神器的威能不过十分之一,即便神器就是认我们为主,上界之人也能将它洗去。”
我听的一愣,这个我真不知道。
在修仙界,各种神器、神宝一直都是谈资,但大多只是各种流言,大多数的修仙者一生都没见过,更不用说怎么用。
神器需要认主,还是子不语教我的,能够洗去,这是第一次听说。
熊可可看我一脸疑惑,“我师傅说的,肯定不会错,而且,他还说,神器还可以觉醒神智,能和契主一起提升。”
“想什么呢,觉醒我倒是听过,那得修为9品,洗去契约,那也得有神仙才行。”
“我们不是有两个现成的神仙,子神和我师傅。”他抬头看看天色已亮,便伸手拉我,“走走走,我们去找惠惠子。”
果然是,他心里第一位的是惠惠子。
他先来找我,不过是因为天还没亮,不敢闯去惠惠子那里。
到了惠惠子那儿,熊可可又在院内把刚才那些又表演了一次。
这次他表演地更卖力一些,那引雷阵虽然仍是只有院落大小,他却费力又在上面叠了一层,结果引来的天雷更加暴烈,将他上身的衣物灼烧成了灰,露出一身肌肉,铁塔一般。
我仍不想要他的神器,“你的神器好是好,但杀气太重了,你把它一展现出来,我看到一片血海,血腥味浓的睁不开眼。”
惠惠子也不要他的神器,“如你所说,这只不过是你师傅的三根长须,却是一片血海,他杀过多少人啊?”
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只要不是天神,通过修行飞升上界的,哪个不是双手沾满了血。
熊可可收了神器,“好吧,你们不要就算了,以后别说我有好东西不分给你们。”
“什么好东西,我要。”牛掌柜走了进来。
他边走边说:“昨晚打了一夜的雷,就像在耳边似的,震的耳朵嗡嗡的响,可这天怎么一片云彩也没有,还真是光打雷不下雨。”
牛掌柜晃了晃脑袋,他昨晚被雷电震的没睡好,我们几人都住在东都南侧,隔的不远。
自从相柳和九姑娘来了之后,他每天都去蹭饭,蹭的久了,有些不好意思,这次是想拉着惠惠子一起去,正好遇到我们。
熊可可一看他来了,又要跳到空中,再表演一番。
惠惠子一把拉住他,“你去一边玩去,我要开始早修了,不要在这里打扰我。”
牛掌柜见她要回房,忙说:“要不我们先一起去九姑娘那里吃个早饭,再去修行。”
熊可可一听说去九姑娘那儿吃饭,口水流了一地,也连声附和:“对对对,磨刀不误砍柴功,我们先去吃饭。”
我和惠惠子先去了。
熊可可跟牛掌柜先回去,洗脸,换一身干净的衣服。
我一路跟着惠惠子,她像是比从前又长高了许多,大概比我高了,一身黑衣,一路袅娜,墨莲清清摇,风吹细细香。
我发觉我过于留意她的相貌、衣服、气味。
我忽然很惭愧,在她面前,我怎么能和其他男人一样重声色。
惠惠子问我,“只有三天,就要和那流光比拼了,你一点也不急吗?”
她是我见过修行最刻苦的人,当年在客栈里,忙完手上的活,就躲回屋内修行,现在更是呆在自己住处,足不出户,闭门修炼。
我答道:“我又不上场比斗,我急什么?”
“那可是小雪借你之物,你真的一点不急?”
“有你们,我急啥。”
惠惠子扬眉一怒,双目睁大,“你……怎么可以这样,一点也不上心。”
我低头不语,故意皱起眉头,“我现在……挺着急的……这可怎么办好呢。”
惠惠子抬手在我头上轻轻拍了一下,“行了,你别装了,你急有什么用。我本想安慰你几句,可你一副不在乎的样子。”
她悠悠地叹了口气,转头看向远方,“现在火姨养伤,花帅闭关,子神又不知去哪了?”
“子神的去向,你可以去问熊可可,他一直等着你问他。”
“你知道子神去哪了?”
我点点头。
“你不告诉我?”
“我答应熊可可谁都不能说。”我边说边往后跑。
她追着我打,“算了,不问你了。既然你们知道子神的去处,我也没啥好担心的了。”
我也停下来,大口喘气,最近一直在修习鹤仙人教的体术,不用灵力,要用真气。跑了几步,胸肺灼痛。
惠惠子轻轻拍了拍我,“跑这么急干吗,你又跑不过我。”
她又问我:“也不知道陆老头在干嘛,将来他会站哪边?”
因为陆七两伤了火月,惠惠子一直称他为陆老头。
“流光是他老婆,熊可可不过是他徒弟,你说他帮谁?”
惠惠子点点头,“当然帮他老婆。”
此时的陆七两,在屋内布好法阵后,把熊可可给他的桃核取了出来,他并不想把它祭炼成神器,而是仍作为一颗种子。
他盘腿坐下,掐诀念咒,屋内香风四起,七彩流光。
他伸手指向那颗种子,轻念一声,“起!”
那种子便轻轻飘在空中,七彩流光便纷纷涌入其中。
他又从身上取出一张符来,上面隐约印着一个模糊的女子身形。
他将符一抖,那女子便从纸上落了出来,仍是隐隐约约,模模糊糊,只是一缕分神。
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昔日,你用命救我,今日,我用这颗神树种子,为你截取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