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还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愣了愣,然后才撒腿将六十七号考生请了过来。
云姝一见到这位六十七号考生,心中则更加忐忑不安了。
“卫泽?”沈宥之道。
“喂,你们把我抓起来做什么?小爷我已经提前交卷了,怎么,交完卷还不让人走了么!”卫泽左右两边都被人钳制着,颇有些不舒服,嚷嚷了几句。
云姝沉下脸,指着他的考卷问道:“这考卷,是谁给你的?”
卫泽轻哼了一声:“不是,你们在说梦话么?这试卷当然是你们刚才发给小爷我的了!难不成小爷我还自己带试卷过来不成?”
云姝的脸更黑了,声音也越发阴沉了下来:“卫泽,你最好说实话,这试卷上面的题目,乃至于你写的策论,若是被皇上看见了,都是会让你诛九族的!”
卫泽被云姝这番话给吓到了,哆嗦了一下,支支吾吾道:“不是,我没撒谎啊!这试卷就是你们给的,上面的策论也确确实实是我写的,怎么,难不成出了什么问题?你们可别想诬陷小爷我!”
云姝又问了一遍:“你确定?”
卫泽又点了点头:“我确定啊,不信你们去看看别人的试卷,是不是跟小爷我一样的,还有上面的内容,小爷我现在可以当场背下来。”
沈宥之听罢,遽然起身,道:“传令下去,所有考生全部停笔!”
紧跟着沈宥之又名人将所有人的试卷都收了起来,全部检查了一遍,发现确实如卫泽所说,所有人的试卷都是一模一样的。
卫泽在一旁悻悻道:“大人,我没撒谎吧。”
“大人,一共三百七十八份,全都……全都是一样的……”小厮回禀道。
沈宥之顿时如被雷击:“殿下,有人想害你我二人。”
云姝看着那一份份白纸黑字的试卷,怔了怔。
这试卷上的题目,是论兄友弟恭对时政的影响。
玄商国前朝的官员都知道景文帝的皇位是怎么来的,景文帝弑兄篡位,是断然不会出这种题目的!
而且卫泽那一篇策论,不仅鞭辟入里地将此事议论了一遍,甚至还得出了名不正则言不顺,弑兄篡位,礼崩乐坏,国之大患这种结论,分明就是不想要自己的脑袋了!
云姝原先还以为这是卫泽遭人陷害,所以才会写出这等东西,却不料,所有的试卷都已经被篡改了。
若只是卫泽一人,倒还好办,只要偷偷换掉,神不知鬼不觉,礼部那边也不会查得如此仔细,偏偏现在所有人的题目都是错的,而且考试时间马上就快结束了……
这件事情,想瞒也瞒不住了。
沈宥之此刻也如坐针毡,仔仔细细回忆了一遍今日取试卷时的情景:“今日下官乃是亲自启封的试卷,亲眼看到上边的题目是时务策一道,惟务直述,并且下官也是亲自去书局盯着书局的人刊印试卷的,怎么会出问题呢?”
“不是书局那边,那就是私刻。”云姝道。
紧跟着她又摸了摸那些试卷上的油墨,乃是用的上好的淡烟墨,摸上去还有些未干,看来应该是才印刻出来不久。
“私刻?”沈宥之抬起头来,“殿下的意思是有人偷梁换柱?”
“不错,一共三百多份试卷,能够有能力一次性印刷这么多试卷,并且还需得印刷字迹清晰,京城之中有这个能力的,只有梁氏书局,来人,去梁氏书局!”云姝在脑海中快速分析了一遍现下的局势,当机立断道。
还有一刻钟的时间考试就要结束了,这些试卷马上就会送到礼部去。
倘若是不在这一刻钟的时间内查清楚到底是谁在从中作梗,只怕景文帝怪罪下来,沈宥之就是要掉脑袋的罪名。
青黛即刻备马,沈宥之负责镇压考场,尽量不让试卷错印的消息外漏,云姝则快马加鞭赶去了梁氏书局。
梁氏书局位于城东,是京城最大的书局。
云姝栓好马之后就匆匆进了书局,径直走向书局背后的活字印刷处。
“这位公子,您是要买书还是刊印?”书局的小二凑上来问道。
云姝扫视四周,突然看到有人正在拆版。
试卷之上的油墨还未干透,这么多的试卷,想来需要不少的雕版,拆卸下来也需要不少的时间,只要能够找到跟试卷上一样的雕版,就能证明这批试卷并非是官印,而是私印!
想到这里,云姝没有理会刚才的小二,大步流星便往拆版的工人这边走来。
拆版的工人见到云姝,哆嗦了一下,伸手掩住了背后的雕版,问道:“这位公子,您这是要做什么?”
“起开。”云姝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刚才的小二也走了过来:“这位公子,这是咱们梁氏书局的印刷处,还有许多客人等着来取货,您这般恐怕是不太合规矩吧?您到底是要买书还是要刊印,还请随小的去前面洽谈。”
云姝又重复了一遍:“起开!”
时间紧迫,她没空跟他们废话。
拆版的工人被云姝这般一吼,跟着颤抖了一番。
没想到看着如此温文尔雅的公子哥发起火来竟然这般有压迫感。
云姝见状,直接将他背后的雕版夺了过来,只见上面赫然排列着“兄友弟恭”几个字。
看来她猜得没错,就是梁氏书局!
她正欲盘问几句,这时青黛匆匆跑了进来,道:“殿下,礼部的人去贡院了,沈大人……沈大人那边恐怕是瞒不住了!”
云姝点了点头,将那雕版递给青黛:“青黛,你把这个收好。”
然后她又看向拆版的工人,道:“你,随我走一趟吧。”
拆版的人吓得一个两股战战,人都快站不稳了,问道:“这位公子,大人,不知道草民这是犯了什么罪?”
“带走。”
云姝一声令下,周围的人就直接将那人给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