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初雪越下越大，还伴着细雨，
路上又湿又滑。
不到一个时辰便积了半截手指厚的雪。
京城大臣府邸区域，路上行人本来就少，此时更是静悄悄一片宁静，宽敞的大道是望不到头的一片雪，若细看会发现将军府对街的拐角处停了辆马车，车顶上已有不少的积雪。
晏书坐在车厢里，静静地盯着将军府的大门。
宋琤就在那扇大门里面，可他没有勇气去敲开那扇门。
那扇门，他儿时来去自如，现在却看着都觉得奢侈。
回想起第一次来将军府，是父亲带着兄弟几个来祭拜病逝的将军夫人。
三岁的宋琤就跪在灵堂前，哭着喊着要娘亲，那张雪团似的小脸满是眼泪鼻涕，谁哄都不管用。
他掏出自己的小手绢，笨手笨脚地替她擦去眼泪鼻涕，等她哭累了就窝在他怀里睡去。
第二天，小宋琤被将军拎到丞相府，说她一会要娘亲一会要昨日的小哥哥，吵得房瓦都快掀了。
宋琤就这样走进了他的生活，两人好得恨不得同穿一条裤子。
过年宫里办宴席，大臣们饭饱酒足后便拿小辈们开玩笑。
宋琤向来活泼可爱嘴巴甜，很讨大臣们欢心，不像他，有些沉闷寡言。
席间，御史大夫肖清安抱着宋琤开玩笑，“阿琤若是个女娃，就让晏三郎做你的小夫君。这样你俩便能像粘豆糕似的分不开了。”
那时宋琤不知小夫君代表何意，只听懂后面一句。
她扬起小脸，一本正经问御史大夫：“晏书若是阿琤的小夫君，我们便能天天在一块了吗？”
这话惹得整个宴席的人哈哈大笑。只有宋将军扬起他的铁掌怒骂，“小兔崽子，少给老子丢脸！”
宋琤不管，从那天起便开始喊他小夫君。
刚开始大伙也就当个玩笑。可随着两人年长，慢慢懂得‘夫君’的意思。
他们被传断袖，他脸薄，爱面子，多次阻止宋琤唤他小夫君。
他知自己是喜欢宋琤的，却不愿做人们口中的断袖，他纠结痛苦，慢慢远离宋琤。
但她似乎一点也不受外界影响，仍然追在他后面欢快地喊‘小夫君’。
她离京的那个晚上，父亲终于告诉他宋琤是姑娘身。
他欣喜若狂，现在想起当时的那种心情还深有体会。
他跌跌撞撞跑去将军府，可惜晚了，她已随父兄起程去晋北边境，他骑马追了出去，那是他第一次骑马，摔了又爬起来，手脚摔破，可他感觉不到疼痛。
终于在城门外追上，宋琤却避而不见，还对他说了一些绝情的话。
他知道，自己伤了她的心。
幸运的是，她答应了亲事，收下了他的玉佩，他们还有未来。
“公子，夜深了。”晏星低声提醒。
晏书收回思绪，久久后才道，“回吧。”
*
“主子，京城来急信了。”田七悄无声息地走到窗前。
祁琰盯着远处的某点，头也没回：“都说什么了？”
“陛下催您回京了。”
祁琰嘴角微微扬起一抹嘲讽，不知是因田七的话还是因下面仍无动静的马车。
“都安排了哪府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