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不来？”
陈三三有些诧异，望着人形怪物问道：“什么意思？”
“她是鬼，但我们不是。”
人形怪物回答道：“她太强大了，如果她上来了，我们就不会出现。
但我们已经出现的地方，她也来不了。”
“那你们是什么？”
陈三三追问。
“我们是念！”
人形怪物回答道：“鲁潇潇的鬼魂原本不能离开，但我们用念，将封印魂魄的那个东西破开了一个裂口，所以她才能得以离开。
但时间到了，她没有找到该给我们的解释和公平，又回了这里，所以才会被重新封印进去。”
“念？”
陈三三问道：“怨念的念？”
“你也可以这么解释。”
人形怪物回答道：“所有的念都是不一样的。
我们的念，是想要鲁经理给我们解释和公道。
强大的念聚在一起，才有了我们。
也才有了你们现在能看到的一切。
而你，如果不是因为身负阴阳契约，跟鲁经理有契约的牵绊，也无法来到这里，更无法看到我们。”
陈三三点了点头，再一次扭头朝黄四清和沈大杰望去。
“三三小兄弟，你不用说了，我必须跟你一起进去。”
沈大杰不等陈三三开口，便果断的道：“这是我跟小红姑娘的约定。
也是我做人的原则。”
“我也是。”
黄四清眼珠子滴溜溜的转，“我也必须跟你们一起进去。
有我在，咱们一定能找到鲁潇潇的魂魄，也一定能出来。”
倒是挺自信的。
两人都这么坚决，陈三三也无话可说。
他也的确会的东西不多，现在林洁没办法跟在他身边，黄四清就算得上是一个强大的帮手。
再推辞就是矫情了。
“好，我们一起进去，再一起出来。”
陈三三重重点头，抬脚走到安全通道的门口。
人形怪物就站在距离陈三三不到两尺的距离。
近距离接触，它身上的气息让陈三三即使思维放空，也不由自主的从心底涌起一股股莫名的难过和悲伤。
鼻子酸酸的，有种想要大哭一场的冲动。
沈大杰的眼眶再一次红了起来，眼泪不由自主扑簌簌的往下落。
就连黄四清，那双绿豆小眼里都带了几分忧伤之色。
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
“困住鲁经理和我们魂魄的那个东西十分强大。”
就在陈三三伸出一只手，想要推门的时候，人形怪物突然开口道：“甚至会幻化出很多你们想不到的东西出来攻击你们。
如果被它得逞，你们的魂魄就会像我们一样被它永远困住。
而你们的身体，将会永远被困在我们幻化出来的虚境里。
永远不会有人找到你们。
直到我们彻底消失。”
“我们知道了，谢谢你。”
陈三三点头，下意识抬头望向人形怪物。
发现它突然将目光朝楼梯下望去，眼中多了几分怪异之色。
陈三三心中一动，也扭头跟着朝楼梯下望去。
可除了灰蒙蒙阴沉的台阶，楼梯转角以下，一片漆黑虚无。
什么也没有。
第274章
陈三三再望向人形怪物，它的目光又恢复了正常，静静的望着自己。
“你们都是念吗？”
陈三三又抬手指了指人形怪物身后跟着的那些跟它一样的东西。
“为什么你们这么多，似乎是只有你是有神志的？”
“我们并不是单独的个体。”
人形怪物平静的回答道：“只是我们的怨念太过强大，以至于又分化出许多不同的个体。
所以才会以这种样子出现。
但我们却又是由一个共同的强大怨念生成的，我就是那个共同且最强大的念。
所以又跟它们不同。”
陈三三彻底理解了。
原来，这个人形怪物就是念，并不是一个人，而是由曾经被烧死在这里的所有怨灵的怨念所凝聚而成的。
“所以， 你们现在的样子，就是你们死去的时候的样子，对吗？”
陈三三想了想问道。
念的眸子里突然再次出现一丝古怪不明的晦暗神色，盯着陈三三半晌没有说话。
似乎是想起来什么让它觉得很难过的事。
但难过中，却又似乎有几分对陈三三的期待。
“被烧死的人死后，一直是这个样子。”
念终于盯着陈三三开口，回答了句似是而非的话。
“若你真的能找到鲁经理，并重新将她带出来，说不定，也真的能解了我们的怨念。
快进去吧，不管能不能找到鲁经理，天亮之前必须出来。
如果天亮前没出来，你们就永远出不来了。
不过，你们要记住，里头的时间概念，跟外面的不太一样。”
“好，谢谢你。”
陈三三的对“念”表示了感谢，伸出手，朝那扇看起来被大火熏得漆黑的推去。
触手冰冷刺骨。
木门发出刺耳的“嘎吱”声，门后，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陈三三、黄四清和沈大杰同时觉得眼前一晃。
一阵眩晕感突然传来。
眩晕感过去，两人一黄鼠狼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周围的场景全都发生了改变。
竟然变成了白天。
这是一条全封闭式走廊，走廊的外侧，是整面墙的玻璃窗。
窗外，便是车水马龙的富兴路大街。
看起来还是早上，并不见阳光，玻璃窗外的天空阴沉沉的，随时要下雨的样子。
“我去。”
蹲在陈三三肩膀上的黄四清四下望了望，惊叫了一声道：“我们竟然进了刚刚那些家伙曾经的世界里。
刚刚我还寻思着，什么叫出不去了，现在算是明白了。”
“什么意思？”
陈三三疑惑的扭头问道：“这里不是幻境吗？
黄大哥，你的意思是，这里跟异墟是一样的？”
“其实这也是我第一次真正接触“念”这个东西。”
黄四清有些凝重的回答道：“在这之前，我也只是在很多年前的时候，听我的师父牡丹婆婆提到过。
念这个东西很玄乎，一个人的念其实并不可怕，但如果很多人的念凝聚起来，就堪比鬼神了。
这个东西其实就跟神有点像。
神和祂的力量是来自人们的信念，因为有信念的人多，所以才会更强大。
这里，不是幻境，但也跟异墟完全不一样。
幻境是完全虚幻景象，有很多方法都可以打破。
而异墟，却又是实实在在存在于三界之内，却又不受三界管辖的地界。
咱们现在所在的，叫念境。
念境，既存在，又不存在。
因为它是用念力凝聚出来的，所以无法用任何术法打破。
除非找到离开这里的钥匙。
如果找不到钥匙，咱们就会死在这里，跟他们一样死去。”
“他们是谁？”
陈三三刚一问出口，就自答道：“你的意思是，如果在天亮前，我们无法找到鲁潇潇的魂魄并带她离开这里，就会那些被烧死在这栋楼里的人一样。
被烧死在这里吗？！
而打开这个念境的钥匙，就是找到鲁潇潇的魂魄，带她离开？”
“没错。”
黄四清点头。
“就是这个意思。
我活了三百年，即使没有白天黑夜和时间对照，我也大概能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咱们也不必太慌张，现在距离天亮大概还有五个小时左右，咱们赶紧找有关鲁潇潇的线索。”
“你们看，这些办公室里好像都有人。”
沈大杰接口道：“咱们要不要找个人问问，现在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走廊一侧是玻璃窗，另一侧是一间间办公室。
这一层，应该是百货大楼的行政层，每一间办公室里都有人在忙碌。
或者是记账做表格，或者是在比对货物样品。
“好，先问问再说。”
陈三三点头，就要伸手去推其中一间办公室的门。
“你们怎么现在才来？”
一个戴着眼镜，穿着一身西服套装的女人从走廊另一头走出来。
话明显是对陈三三和沈大杰说的。
奇怪的是，她似乎并没有看到坐在陈三三肩膀上的黄四清。
陈三三和沈大杰对视了一眼，都有些摸不太清状况。
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好。
“你们是付经理找来整理仓库货品的临时工吧？”
好在，那个女人又接着说话了：“活动马上就要开始了，其他临时工都已经来了，你们才来，还不赶紧去仓库，在这里晃悠什么。”
陈三三和沈大杰再次对视了一眼。
付经理，还是副经理？
女人挺严肃，但跟陈三三和沈大杰说这些话的时候，眼中除了严肃和认真，并没有轻视和厌恶之色。
看起来人不坏。
“顺着她的话说。”
黄四清也发现了这女人似乎是看不到它的存在。
不过这也正常，好歹它跟陈三三和沈大杰不一样。
它可不是什么凡夫俗子，好歹是有了三百年道行的黄皮子精。
黄四清坐在陈三三肩膀上小声对陈三三和沈大杰说道：“它们既然连身份也给我们了，就定能找到线索。”
“请问您是——”
这次，倒是有社会经验的沈大杰率先开口，他望着女人道：“我们是第一次来做零工，也不知道仓库在什么地方。”
虽然是个直男大汉，但也还挺机灵，不笨。
“我姓冷，你们喊我冷主管就行。”
女人说着，目光在陈三三身上扫了一眼道：“这孩子还没成年吧？
怎么找了这么个孩子过来，非法使用童工不说，也不知道做事利落不利落。”
说着啧啧摇头，“也不知道付经理怎么想的。
算了，他找来的人，也轮不到我来反对。
走，我先带你们去仓库吧。”
冷主管说着扭头就朝走廊另一头走去。
“诶诶，好！”
沈大杰跟陈三三对视了一眼，连忙应声，跟着冷主管后头。
竟然是这么个情形，他们变成百货商场临时请来的零工了。
不过如同黄四清所说，既来之则安之，肯定能找到线索。
沈大杰一边走，一边还是解释了几句：“我叫沈大杰，他叫陈三三，是我表弟。
我这表弟家里条件不好，这不放假就出来勤工俭学挣点生活费和学费嘛。
冷主管你放心，别看我这表弟年纪小，做起事来也是个利落的。”
“嗯。其实你们的工作也不重。”
冷主管没回头，应了一声道：“不过就是将那些快要过期和过时的货物按大小和价格整理出来，明天商场活动，要当成礼物和奖品用的。
你们一共有二十个人，分工完成。
你表弟年纪小，到时候你跟大家伙儿说一声，让他专门整理小件商品就行。
只是动作要快，不要耽误时间。”
“行行行，没问题。”
沈大杰连忙答应，“谢谢冷主管。
对了，你刚刚说的付经理，我们待会儿还能见到他不？
我们有些事想问问他。”
冷主管回头，望了沈大杰一眼，“你们还要见他做什么？
他白天那么忙，哪里有空来这边。
你们有什么事，直接跟我说就是。”
“那鲁经理今天在吗？”
沈大杰又接着问了一句。
“我们跟鲁经理说也行。
我们家跟付经理老家一个村的，他们结婚的时候我爸妈还去喝喜酒了。”
“你们到底是来做事的还是来做什么的？”
冷主管的神色明显有些不太耐烦起来：“鲁经理这段时间病了，商场这边的事都是付经理在打理。”
说完，冷主管的目光在陈三三身上扫了一眼，轻轻叹了口气。
“唉，看你们这个样子——
你们找付经理，无非就是想着以后能经常来商场做零工吧？
自从鲁经理生病了之后，的确都是付经理在帮她打理。
你们若是真要找他，等明天结算工钱之前，他应该会来仓库看一眼，到时候你们有什么想要说的，再跟他说吧。”
沈大杰开口还想再说什么，陈三三伸手轻轻拉了拉。
既然已经确定了是付经理，而不是副经理，那就不用再多说了。
付经理，就是付舟。
只是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的鲁潇潇有没有被害。
“谢谢冷主管，麻烦您了。”
陈三三年纪小小的，表现得客气又有礼貌。
冷主管望向陈三三的目光柔和了许多，“你多大了？”
“过完年就十三了。”
陈三三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