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夜明的话如同春风吹拂过荒漠,带来生机与希望。
人群中,一双双眼睛开始焕发光彩,尽管还带着些许混沌与不确定,但那份源自内心的渴望已然觉醒。
他们曾生活在恐惧与压迫之下,如今,当得知自由的可能时,心中既有震撼,也有茫然。
这份自由,对他们而言,几乎是一种奢望,以至于不敢轻易相信。
风云羽静静地观察着这一切,但他没有多言。
真正的自由,需要时间去体会,去领悟。这不是一句口号,而是一种生命的体验,需要每个人的亲自参与。
人们犹豫着迈出脚步,他们相互对视,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渴望和决心。
“注意跟好,不要掉队。”何夜明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他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温柔和鼓励。
何夜明走在最前面,用他那并不坚实的背影,引领着众人前行。
当他们终于踏出那片黑暗之地,冷冽的冬风迎面而来,却蕴含着前所未有的清新与自由。
这阵风,仿佛洗去了他们身上的尘埃,让他们第一次真切感受到,自由的味道原来是如此美妙,如此纯净。
仰望着那轮残月,注视着飞翔的鸟儿,人们的心灵受到了深深的触动。
这些在别人眼中再普通不过的景象,对于他们来说,却是一种久违的奢侈。
人们的眼中,混沌退去,迷茫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对未来满满的期许和对自由的无限向往。
泪水如同断线的圆珠,在他们的眼角滚落,滴落在冰冷的大地上,发出微弱却清晰的响声。
泪水中流淌的,不再是痛苦与悲哀,而是释放与感恩。
他们哭着,笑着,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仿佛要将这久违的自由,深深地烙印在彼此的心中。
“云兄,你真确定清楚山匪的藏马之处?”何夜明侧身贴近风云羽,低声询问。
风云羽毫不迟疑,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自信满满地回答:“放心,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正当风云羽和何夜明交谈之际,人潮中忽然闪现出一位少年的身影,悄然无声地接近他们。
“你们……是不是在寻找山匪的马场?我知道在哪里!”少年的声音十分清晰,在寂静的人群中格外响亮。
风云羽和何夜明闻声回头,目光落到了少年的身上。
身后的少年,看上去也不过十四五岁,他的衣服十分破旧,脸上带着疲惫,眼神中却透着成熟和坚韧。
少年继续说道:“我刚被山匪们抓来的时候,曾被带去过马场一次。路线被我牢牢印在脑子里,就想着有一天能逃出去的时候或许会用上。”
风云羽与何夜明交换了一个眼神,感受到对方的惊喜。
何夜明上前一步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抬头,清澈的眼眸迎上了何夜明的视线,答道:“我姓渡,名为光阴。”
何夜明微微一愣,这个名字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他看着眼前的少年,那张疲惫但坚毅的脸,和那个似乎与他身份不太相符的名字,心中不禁生出几分好奇。
“渡光阴,”何夜明轻轻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仿佛在品味其中的含义,“是有什么特殊的寓意吗?”
渡光阴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羞涩,这才道:“名字是村里有本事的先生给起的,他说我命中需补水,所以取名就要带水。”
风云羽的好奇心被勾起,插嘴道:“既然如此,为何不选渡河或渡江之类,听起来更有气魄?”
渡光阴轻笑,缓缓解释:“其实我爹一开始也是这么打算的。但先生说,时光如川流,催促世人前行,不止于一时一刻。”
“渡河、渡江、渡海皆寓指由一点至另一端,象征着终始。唯独“渡光阴”,方显过程之美,日复一日,刻刻皆新。”
“我爹本来就没啥文化,听先生这么一说,当即就拍板给我定下了这个名字。”
风云羽忍不住喷笑出声,“这些文人,最是喜欢搞这文绉绉的一套,要我说还是渡河好听一些。”
面对风云羽的调侃,何夜明随即辩驳:“风兄,你这是哪里的话?此名实则意涵深厚……”
风云羽眉头微蹙,显然对这种冗长的文化探讨兴致寥寥,于是果断转移话题,对着渡光阴急切询问:“话说回来,你之前提到的山匪马场,到底在哪?”
听到问话,渡光阴急忙收起之前的闲聊姿态,点头应允,“没错,咱们先办正事。”
说着,他带领一行人朝山寨的西北方向进发,穿梭在错综复杂的建筑之间。一路上,他步伐敏捷,仿佛对这里的地形早已了然于胸。
当众人终于穿过一道巍峨的木制围墙,眼前景象骤变——
一片辽阔的马场展现在他们眼前,马场内,有着十数匹骏马,它们体型健壮,毛色光滑,显然是被精心照料的。
渡光阴停住脚步,面向风云羽与何夜明,“这里就是山匪们的马场,他们养的马儿都很健壮,全都是上等的好马。”
目睹这十余匹精壮战马,何夜明的目光瞬间焕发异彩。
作为常年奔波于商道上的老练商人,他在挑选马匹方面独具慧眼,深知一匹优质坐骑对于长途跋涉的重要性,犹如舵手之于航船般关键。
在几十匹骏马中穿梭观察,何夜明的目光敏锐地捕捉到每匹马的眼神与姿态,评判标准近乎苛刻。“云兄,这些都是货真价实的千里马啊!”
相比之下,风云羽的态度则从容许多,淡淡回应:“虽然我对马匹知之甚少,但从你的评价来看,想必不会错。既然如此,我们就尽数带走吧。”
风云羽素来不屑于为博取虚荣,或者顾忌面子,去装懂那些并非其专长的领域。诚实面对自己的无知,远比装腔作势地掩饰更为可贵。
所以,相对于何夜明历经沧桑积淀的专业眼光,风云羽对马的认知尚处于初级阶段。在他看来,除了马肉是美味之外……
何夜明神色凝重,迟疑开口:“云兄,这……如此行事,岂不与那山匪无异?万一招致祸患,后果不堪设想。”
风云羽闻声回首,眉宇间略带嘲讽,“男子汉大丈夫何惧小事?就当作是山匪帮你保管货物的利息,安心收下便是。”
“我先去钱库那边等你们了。”
风云羽身形已渐行渐远,留下满腹狐疑的何夜明,“利息,好像不是这样算的吧?”
反观渡光阴,他与何夜明的犹豫截然不同。
而另一边,渡光阴的举动则迥异于何夜明的迟疑。
他毫不犹豫地响应风云羽的指示,一跃进入马场中心。熟练地挑选一匹身姿雄健的骏马,轻拍其脖颈,仿佛在与其交流。
那马感受到渡光阴传递的友好,发出柔和的嘶鸣,显然对其信任有加。
随即,渡光阴纵身一跃,稳稳落座鞍上,回望何夜明,目光坚定,“夜哥,快些挑选马匹吧,我们还得赶紧去追上老大呢。”
何夜明闻言,心中波澜起伏。
最终,他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是在自我安慰,“也罢,云兄所言不无道理。这些马,若能助我们早日返回,也算是物尽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