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顾家没有这一世风光,顶多是比孙家好些。
闲谈说,顾乘风不知为何,疯了似的跟孙家对着干。还收集了不少孙家作恶的证据,把孙家整垮抄家了。
又过了几年。
顾乘风在京城突然冒尖儿,依附四皇子成了皇商,为四皇子敛财富甲一方……
再之后的事,他因为入狱斩头后重生,也无从得知了。
李顺轻声叹了口气,解开衣服露出精壮的胸膛。拔开瓶塞,倒了点药油在手上揉匀,手法熟练的在淤青处按摩。
他得快些从叶川这里学对战经验了。
原本以为叶川对他的警惕,会是保守的一板一眼操练。没想到,他肯教自己最欠缺的实战经验。
真是意外之喜。
当年墨家有人在平江镇留了暗线盯守他,这一世他制造了两次完美意外,先后抹掉两个暗线。不知什么原因,那人似是腾不出手,最近一年才又派人来,但盯的不紧。
好像只为确保他一直住在清河村。
也不知道墨家,还会不会按照前世那般,在原定的时间来接他回去。
另外,这一世顾乘风过大的变化,给他整不会了……
他又没干涉!
按说顾乘风不会有啥变化才对呀!
李顺深呼一口气,把眸中的不安压了下去。
他得冷静的捋一捋。
重生之后,他不想打草惊蛇,按前世那般装作失忆。让暗线放松了盯梢后,就悄悄按记忆里的法诀苦练内功。
前世他练功不积极,中间断开练功的时间太长了,成效甚微。万幸的是,在他爹的紧盯下,好歹把功法口诀之类的重点背得滚瓜烂熟。
幸亏记得那些。
这一世重来,他趁着年纪小,又不偷懒的情况下,没再断了练功。
如今有叶川陪他对练提经验,再加上内力扎实且深厚,希望在未来能派上大用。
他觉得顾知秋也挺惨的,不知道自己能否改变她的结局,就做点力所能及的改善。隔十天半个月给她送些肉吃。
若他进山时间长,也有他爹去给她送吃的。
如果改变不了她的命运,起码在她活着的时候,稍微吃点好的吧。
可惜他不记得具体跳井时间,所以他计划只是尽力救她,主要目的是当证人。这样孙、卫家的人才能吃牢饭。
混蛋就该经历他们应有的惩罚。
哪怕救不回顾知秋,单凭作证找到凶手,也能让顾乘风欠他一个人情。
那天,他赶过去算快的,可她已经在井里淹了几个呼吸的时间。还以为这一世同样活不了的人,睁开眼说出话的时候,他惊讶得都语无伦次了。
其实她活着,算好事。
只是她与之前大相径庭的变化,让他一度怀疑她也重生了。
她上一世死的早,性子怎么变也不该是现在这样吧?
李顺一直默默地观察她。
越来越多对不上的疑点,让他一时不知,该拿这个变数怎么办才好。
他直觉这不是以前的顾知秋,也不像是重生的。
更像是……另一个人?
擦完了药油,他收收思绪,扣上瓶塞。
摩挲着瓶身,眼神打量那几副膏药。
他前世没少挨揍,尹家的膏药和药油,他可太熟悉了。
边角和瓶底都有尹家的族徽图案。的确是京中尹家的,她在这儿怎么弄到的?
是哪个尹家小姐?
有点儿意思。
他将这两样收进箱匣里锁好,又回到床边盘坐,调整心绪摒弃杂念。
罢了。
不想那么多。
多提升实力才是最主要的,遇到变故能多一分保命机会。
他担心的不无道理,此时远在京中,有人听到他的行程变化,正沉着脸问罪。
“为什么消息才传过来?”
跪地之人头都不敢抬:“主子息怒。他就是一个猎户养大的,就算攀上了顾家想学武,但他都十七岁骨骼差不多定型,现学也晚了,成不了什么气候的。”
那平江离京略远,不到两天送来的信儿,已是不慢了。
再快,主子怕是想把信鸽翅膀给扇秃喽。
座上之人听到后,低声冷笑。
“他成不了气候,可他是嫡子。墨家那老东西一直没放弃过找人,一旦知道老三还活着就会接他回来!查到老三消息的墨家暗线,处理掉了吗?”
“主子放心,处理的干净,没人会怀疑到您身上。”
他脸色终于缓和两分,垂眼睥睨下方:“派几个好手过去,伪装成寻仇,废他一条腿的脚筋。最好让他终身无法习武。”
那是个根骨绝佳的练武天才,留他活着是想看他庸庸无为的过一生,可不是给他成长机会的!
跪地的下属犹疑的抬头,看到男子眼底的阴鹜,心头一跳。
“主子,这……”
若是后面那人真被接回墨家,家主看到那人的腿,还不得严查?
万一查到他头上……
“这事儿再办不好,你知道后果。”
下属身形一抖,终是低下了头:“是,属下一定不让主子失望。”
“嗯,下去吧。”
屋内剩他一人,放松的朝后一靠,手上把玩起两个油亮的玉球。
像是看到那人以后的颓废模样,他低低的笑了。
一个两个的,都是天才,佼佼者。
独他不行。
凭什么?
凭什么只拿他当牲口使唤呢?
哼,死板又固执的老东西……早晚有一天,这个家将会全权由他来做主!
舒缓了双臂,仿佛能看到无人敢小瞧他的未来。
窗外的月亮被云层逐渐遮挡,夜色更浓。
隔日,是个阴天。
天蒙蒙亮时,顾知秋就摸索着拨开床幔了。
荷香知道她想给尹姑娘送行,已经和念夏准备妥当,麻利的伺候她洗漱梳妆。
在房中用过早膳,荷香就过来知会她。
对面出门了。
她连忙赶到楼梯口,有伙计在帮忙抬行李箱笼。
尹杜若看见她匆匆赶来,不禁浅笑道:“你怎么也起这般早,专程来看我感动得落泪是不是?偏不如你意~”
顾知秋听她打趣,离别的情绪消散大半,挽上她胳膊就撒娇。
“那可不成,离别气氛得烘托到位。我都准备好哭了,怎么就给我说这个?快,尹姐姐,哭一个!”
“才不要,又不是见不着了。”尹杜若让她蹭的咯咯直笑,“别人离别都是劝人多笑。你倒好,还怂恿我哭,忒坏了~”
“我逗逗你嘛~瞧,姐姐笑的多开心?嘿嘿!”
她穿过面纱轻捏住顾知秋的小脸:“你呀,好好吃饭,瞧你这瘦的,我都捏不起来。药膳按时吃,一定严格按我说的克重来熬,不许偷懒,听见没?”
顾知秋被捏着,嘴边漏风的说:“滋道喽,滋道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