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算不提旧事,童扬理应庆幸,可惜他始终不愿离开安月的眼神,实在让人看不下去。
时宁即是邀请童扬试菜,也是提醒他注意。时美女亲自端了一小碟,送在童扬面前,挡住身后的安月。
童扬总算有些清醒,安月少了人窥伺,转瞬凑在宫小星耳边。
“真假!?”素爱八卦的宫小星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一脸不可置信,“马毅,你又又得奖了?厉害啊你,数学奖项还有你没拿到的嘛?”
马毅性子淡漠,也就跟童扬有些交集,莫名被拉来当了炮灰,实在无辜。看知然一眼,希望她不要介意,明眼人都看得出,安月今天铁了心刺激知然,这两位入学第一天就势同水火,不斗一场才奇怪。
“只是没钱了,偶尔参加点比赛而已。和那些数学大佬相比,我就是个没断奶的婴儿,还得靠小聪明补贴生活。”
马毅谨慎措辞,将自己贬低到尘埃,只是希望不伤害好朋友。作为明湖大学当年的学术双壁,马毅和童扬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朋友,甚至比一般酒肉团聚的友谊更加牢靠。
可惜,智商高的人,情商上总难免略有缺陷。马毅自以为还算完美的回答,却又落入安月的圈套。
安月嘴唇一动,马毅就知道要遭,却也无力阻止:“那也不错啊,至少自力更生。听说知然养了童扬六年,真不懂某些人,找这么个累赘男人,还沾沾自喜拿出来炫耀。”
知然有那么一瞬间暴怒,却被桌底下一双大手按住。男人冰冷到冷漠的声线,有时候也是种慰藉:“知然,别生气,也不用争辩。安月没说错,是我不争气,辛苦你了。”
知然会愤怒,只是为童扬鸣不平。别人当做废物的男人,她愿意当宝贝供着,因为男人的价值,并不是他能赚多少钱。
很简单的例子。
明湖大学学术双壁,马毅数学极强,却因为性子懦弱,被导师盗走成果,争辩不成又惹了一身骚,根本没有公司肯聘用他这种有学术污点的人。
即便举世之才,现在也只能流连在各种数学竞赛,靠奖金糊口。
知然并不觉得怎样,也不是看在马毅曾经暗恋她的份上,只是单纯敬佩学识。马毅就是值得她敬重的天才,只是迟国这个狗屁国家,草根很难有机会而已。
若不是明湖大学另一块碧玉,哲学系童扬,知然爱的人说不定就是马毅了。
女子爱才不爱财,却成了安月攻击嘲讽的裂口,说起来,是知然对不起两位天才。
“马毅,真是对不住,把你卷进我们女人的口水架。”相比于口无遮拦、肆无忌惮的安月,知然总能在得体中,暗暗给某人上眼药。
又被知然算计,安月越加不爽,可惜不等反击,知然就一脸同情,拄头歪眼看着她,嘲讽道:“安月,25岁就当寡妇,是不是特别爽?这叫什么来着?金寡妇?你身边等着当面首的男人,是不是得从南极排到北极?”
火山,貌似又要爆发了。其实,单纯两个大美女吵几句,还是赏心悦目的,怕就怕闺蜜团加入战斗。
闺蜜打仗,陆雅、时宁势必要为知然摇旗呐喊。相比于名为闺蜜,实际心悬在童扬身上的时宁,陆雅更直接一些:
“什么金寡妇,不过就是看舒文斌面子。人家不想恶了人脉,才补偿她一套破房子。补偿了又怎么样,管理费都付不起,还不是只能灰溜溜滚出平燕,来明湖这么个小城市安家?”
说破房子有些过分了,安月那套豪宅的重点并不是房子,而是它涵盖整座山头的地皮。160亿,陆雅这种小公主自然可以看不上,其他人却只能仰视。
舒文斌被直接点名,作为当年安月的裙下臣,他可不想因为大学的风花雪月,恶了陆氏这个全球第四大财团。世界富豪榜前百名,有将近二十位是陆氏财团的管家,挂名为财团执掌公司。
陆氏小公主发话,莫说他,丰华也只能乖乖受着。她家陆老爷子手中,可还控制着不少非洲小国武装、以及数十万雇佣军,是能与西方十字财团、欧洲皇家财团、迟国西太平洋财团掰手腕的存在。
“陆雅说笑了,什么面子不面子,我不过就是跟安月做了次生意,赚点零花钱而已。”
看舒文斌着急与自己划清界限,安月有些怀念总能为她义无反顾挡箭的某人。舒文斌所谓的零花钱,三七分,他可是拿大头的那个!
可惜,知然的闺蜜团里有陆雅,无人能敌。她的裙下臣里没了童扬,再也不会有人给她……
“其实,我觉得有一个事挺有意思的。”安月已经做好准备,被陆雅按在地上摩擦,不知怎的,那颇显冷漠的声音,又来添乱,甚是讨厌,令人心热的讨厌!
童扬发话,陆雅乖乖偃旗息鼓,因为她家好闺蜜一脸花痴像,整个挂在童扬身边,满眼兴致:“你又想到什么了,说说看啊。”
童扬习惯了知然的青睐,却也忍不住感动。手指滑过女孩脸上线条,冷漠中藏不住依恋:“就是个女权解放问题。”
切~
老同学们瞬间没了兴致,哲学系童扬虽然大学兼修数学、理论物理学、物理化学、生态学,但这个人嘴里,实在说不出令人感兴趣的话题,也就知然愿意听他废话。
童扬丝毫没有冷场的自觉,饶有兴致端详知然,喃喃道:“西方的女权运动,是从公有制走向私有制,女性从贵族手中夺取初夜权,成为自己的主人。步入现代,她们早就不再是领主赏赐给领民的繁衍工具,因此她们追求的女权再次翻转,倾向于由私有(个人自由)走向公有(待遇平等)。西方女人结婚,她们会感恩丈夫,因为她们从独立负责生计的个体,变成一个可以享受家人照顾的集体女性。”
知然点头:“这是在说我,还是你家安月?”
童扬没管知然的滔天醋意,也没纠正语病,继续沉寂在自己的世界:“迟国女人正好相反。古代东方女性,一直都是男人的私有物,所以,她们追求的女权,是由私有制走向公有制,力主掌控国家权力。到了现代,女权正式成为一项运动,女性获得平等对待的同时,她们追求的女权,理所应当更倾向于私有制。不过这个私有制,是以女性为主体的私有制,就比如安月这种养鱼达人,她池子里每条鱼,理所应当都是她的私有财产,应当为她生,为她死。”
“总结出来就是一句话,已经得到的,永远不是最好的,人类永远不会对得到的东西满足。”
知然忍不住笑意,童扬这狗男人,总是这样。明明是为安月缓解尴尬,偏偏就能在不知不觉中,让她享有爱戴。
安月把勾引男人当做理所应当,把吸血寄生当做典范,把她所做的一切当做成功案例。童扬就是要从根源上,点名安月只是时代洪流中,随波逐流的愚妇。知然才是那个勇敢追求幸福,实现自我的独立女性。
这正是知然需要的恭维,所以,知然很满意。
至于安月,她从来不认为自己养鱼有什么错。她只是个草根,除了美貌什么也没有,28岁便独立争下百亿家业,谁能说她有错?难不成学知然,整天守着个一无是处的废物,全权负责家庭吃穿用度、柴米油盐,便是值得敬仰的爱情典范?
“童大公子说得对,我安月就是个俗人。好在俗人运气不差,这几年杜康帮我管理公司,勉强也在百亿俱乐部,所以,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后悔自己的选择。”
安月其实更想嘲讽陆雅,因为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比陆雅差。她如果有个好爷爷,一定是世上最有权势的女人!可惜,安月不敢,激怒陆雅并不明智,激怒陆雅的闺蜜也不明智,因此,只能找童扬撒气。
童扬隔着时宁,默默举杯,将果汁一饮而尽:“爱情而已,分什么对错。自你结婚,我就发誓不再打扰你的生活,既然你现在过得很好,证明我的选择也没错。我爱过你,也在继续深爱着曾经与你的回忆,但我爱的,并不包括现在的你。”
安月有些气闷,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不过瘾,直接抓来一瓶男士喜欢的烈酒,对瓶狂灌。
童扬看不到安月,也没去看她,只是对知然有些愧疚:“知然,我们……”
女孩握住童扬的手,缓缓摇头:“童扬,我说过,在你彻底忘记安月前,我是不会嫁给你的。我可以等一辈子,但我不做任何人的候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