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瓦罗瑞亚大陆,颜色、数字、时辰都有着独特的含义。关于颜色,最直接的便是欲望涌动或者使用超凡之力时,超凡者们眼中渗透而出的道途之辉,那象征着对应道途柱神偏爱的颜色。失色者,便是由于种种原因,或者干脆是因为先天因素,使得自身毛发、肤色逐渐褪色直至一片纯白的兽人群体。但是眼前的狮兽人卢修斯可是辛德哈特·焰心的长辈啊!他可是直接受到柱神宠爱的神血贵族,怎么可能是失色者呢?看起来辛德哈特本人对此也十分震惊。
而卢修斯并没有在意两位访客的表情,他从手边的小盒子里掏出几枚钱币,将它们掷入虚空,接着温和地说道:“偶尔奢侈一下,应该也没事吧?你们先坐下吧,我们要聊很久呢。”
于是和银行里发生的事情一样,地上“长出”两张一大一小的椅子,上面铺了很普通的坐垫,博德和辛德哈特顺从地坐了下去。
“辛德哈特,你似乎对我这副模样很震惊啊,看来你还是没有想起来呢。我在你小时候可是抱过你的哦。”白狮子眯着眼说道。
“‘没想起来’是......什么意思?”
“哎呀哎呀,没到时候哦。”
博德有些受不了这谜语人套路了,忍不住说道:“很抱歉打断一下,卢修斯先生,但是为什么不能把话说清楚呢?难道这段记忆涉及到什么说出来就会有很大的不良影响的地步?”
卢修斯惊讶地看向博德,说道:“哦?你是......辛德哈特的侍从,博德,是吗?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件事?嗯,你说的不错,确实影响不大,因为就算别人亲口告知,本人不回想起来的话就没有意义。”说着,卢修斯调整了一下坐姿,辛德哈特与博德也坐直了身子,他们有预感,接下来卢修斯会说一些非常惊人的秘密。
“对记忆的修改,可以影响、改变乃至逆转性格,这也是为数不多可以改变我们道途倾向的手段。这是焰心家族的一个尝试。人人都知道,焰心家族等神血家族在死后都会被各自的柱神亲自擢升为使徒,成为天上的星辰,但这也是有代价的。日轮已有九十八重,此数已突破‘9’九次,而【那高悬天穹之眼是世间至耀至圣之火,带来第二轮拂晓,而这一次的太阳也终将如火般熄灭】,这条来自诺查丹玛斯的预言之一,即是对日冕之数绝不可以突破到100的警告。”
辛德哈特与博德的崇高形貌在各自耳边低语:“你获知了一项关于太阳与燃烧者的隐秘知识,可使用次数:1”
“怎么会......那么我的父亲将成为第九十八道日冕,我将成为第九十九道......日冕数量并不会破百啊?”
卢修斯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悲伤:“首先,柱神之血并不会在焰心家族终结后终结,它会自动寻找适格者,让他成为新的‘焰心’,日轮渴望圆满,这不是人力能阻止的事情。此外,你还有一个哥哥。”白狮子顿了顿,似乎是想让听众消化这些信息,只是博德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辛德哈特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是在专注地倾听。
“他先你父亲一步升华为了使徒,他将自身的存在,连同整个醒时世界对他的记忆一起献祭并燃烧,想要一人填补两轮日冕,这样,在你的父亲升华后,终焉之数不会在你的身上应验了。”
辛德哈特并没有说类似于“为什么都瞒着我”之类的话,而是默默听着,接着问道:“我不明白,这和父亲他们为什么要分割我其它的记忆?我显然不只是忘记了关于我兄长的记忆......是为了改变我的道途相性吗?”辛德哈特道出了自己的不解。
卢修斯眼神一黯,轻声回答道:“在你第四能级之后,崇高形貌稳定下来之后,你就会知道了。我现在只能说,你从小就展现了极高的奉献道途相性,同时,还有非常高的铭记道途的相性。”
不,不对。博德心想。在被剥离一部分记忆后,辛德哈特依然有着很强的自毁欲望,这绝不是坟茔司掌的铭记道途超凡者会有的心态,那些追奉坟茔、走在铭记道途上的超凡者要么惜命无比,要么对生命十分淡漠。除了自己之外,他们对别人的生命也是这么看的。他们是最不可能选择自毁的,因为这背离了“铭记”的初衷——永不遗忘。
所以,博德决定进一步打开天窗说亮话。他露出一副便秘时全身都在用力的样子,双手捧起一团不定形的血雾,那是他的“附肢”与“崇高形貌”结合而成的东西。接着,在卢修斯和辛德哈特不可思议的目光里,血雾中浮现出虹色的辉光,那是从梦境中保存在博德崇高形貌深处,现在正在被附肢“打捞”至醒时世界的那瓶“实质化记忆”。
“所以,要不要现在就把它喝了?”博德眨了眨眼,看着一老一少两只狮子大眼瞪小眼。“一了百了,马上解决一切问题。”
“快收起来!这......怎么会在你那里?还有......”卢修斯一个响指,整栋宅邸被层层叠叠的屏障包裹起来。他紧接着凑上前,不顾仪态,仔细端详着这一瓶实质化记忆。“如此完整!你居然忍住没喝?”
“我说了,只是替辛德哈特保管而已!”博德恼羞成怒。“喝了这个我的纯度不就变低了?怎么一个个的都觉得我会喜欢往自己脑子里塞东西啊?我对自己的人格和记忆可是很看重的!”
“先收起来吧。”卢修斯晃了晃头,雪白蓬松的毛发晃荡着,他回到桌子背后,叹了口气然后重新坐下了。“我替辛德哈特谢谢你......这样放着就好,如果你出了什么事,这瓶记忆会自动回到辛德哈特本人的崇高形貌之中的。它现在的状态被处理得非常好,保存完善,内容完整,甚至还被提纯了,不用仪式直接喝下就可以自然想起一切。唉,命运啊......”
辛德哈特看着逐渐向博德附肢深处沉没的虹色小瓶,感到一种熟悉与怀念感。他向卢修斯继续问道:“所以,父王让我第四能级再回教国也有这个意思?放在博德这儿没事吗?”他显得很成熟,并没有因为自己被安排而恼怒,他只是顺从地接受了这些安排,还有家人们对他的付出,他甚至还在关心博德的情况。这只狮子暗自下定决心,对晋升突然有了极强的欲望。
需要足够的实力,足以干涉、影响这些“预言”与“计划”的实力......带有一丝血红的金色火焰在他眼底燃起。
“对这只小狗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放心。他毕竟是仪式师职业嘛。唔,说起来你还是这一届仪式师首席吧,嗯,我认可你了。”卢修斯撤掉了层层叠叠的光幕和结界。“我之前和你说了,与我交流只会让殿下您的疑问变多,您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沉淀,萃取要素,晋升第四能级。”白狮子摆了摆手,有些促狭地看着面前互相关心的两人。
“作为长辈,不得不说殿下的眼光还是不错的,这只小狗的样子很好看呐,而且还是仪式师,你们的后代一定健康又漂亮呐。”
“您在说什么啊!”*2
卢修斯的脸一下子严肃了起来,不过主要是对着辛德哈特的。“辛德哈特·焰心!”他叫了辛德哈特的全名。
“嗯嗯!”大狮子一下子坐直了,像是挨训的学生。
“你要逃避你们的感情吗?因为是仆从,你就觉得你可以不重视对方的付出和感情了吗?我算是看得出,博德他身上的赐福如此杂乱,显然是为了更全面地帮你,他甚至在和血杯有如此高相性的情况下没有走纯粹的欲望道途,而是选择成为仪式师!你知道他付出了什么代价吗?他甚至还接受了你给他的名字!”
狮子和狗对视了一眼,觉得面前的长辈有些误会,但是他们乖巧又明智地选择一起挨训。
“还有你,博德。”卢修斯的语气变得温和亲切。“有缺的材料、密续书、隐秘知识什么的,哪怕只是缺钱了,都可以找我呀。我家孩子拜托你多照顾一下了,他要是犯浑,你要和我说哦。”
“是!”金毛大狗点了点头。
卢修斯看了眼墙上的挂钟,说道:“差不多了,最近金银岛不太平,你们早点回学院,没事别出学院了。之后靠学院论坛联系吧,我多少算是联合学院的股东之一,有事情都可以和我讲。对于你们,我不是贵族卢修斯老爷,而是你们的长辈,要会运用自己的关系啊,这儿可是金银岛,不比教国的民风淳朴。”
于是辛德哈特和博德礼貌地告别了卢修斯,一路上,两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尴尬,直到金毛大狗受不了这氛围,没好气地伸手拍了狮子额头一巴掌,然后被狮子的铜皮铁骨之大脑门反震地嗷嗷叫。在重新变得轻松欢快的氛围中,两人向着之前和舍友们约好的集合点,也就是琼斯家族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