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有礼,不知你是何人?又为何拦我?”
炎苏被拦了去路,丝毫不恼,躬身还了一礼。他发现对方是在看着自己腰间的玉佩,只是不知道,是哪一个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下傅念升,家父是十六卫将军傅狄。”
“小公爷,请恕在下冒昧,不知您腰间的这个双鱼腰佩……”
傅公子的眼睛一直盯着的,原来是那块海蓝宝的双鱼腰佩!他手指指着玉佩,欲言又止,似乎不知道该如何询问。
“这个?”
炎苏将玉佩拿在手里,翻了几翻,“不过一个玉佩而已,有何特别之处吗?莫非傅公子喜欢?”
这辛家儿郎身上的东西,傅公子这般激动作甚?炎苏也很想知道,这玉佩究竟有何来头?一个两个都这般宝贝!
“不,不,小公爷误会了,在下只是看着极为眼熟,不知能否让在下仔细看看?”
这傅公子看上去很是急切,就像这个玉佩对他来说极为重要一般!
“自然可以!”
炎苏微微轻笑,说着便解下玉佩递给对方。
“多谢!”
傅念升接过之后直接将玉佩举过头顶并竖了起来,对着阳光只看双鱼中间的缝隙,然后脸色变了又变。
最后竟然当着炎苏的面,将玉佩放进了袖袋之中!
炎苏极为不悦,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傅公子,你这是何意?明抢吗?”
“小公爷,我虽不知道这玉佩您是从何而来,但这是舍妹的私人物品,自然不能落在外男手里!还望见谅!”
傅念升面色也很难看,不似作假。
这女子的东西,要是落在外男手中,被旁人知晓了,女子定是要名节尽毁的!指不定还会累得家族一同蒙羞!
“哼!你说是就是了?要么你自己还给我,要么我动手来拿!”
炎苏可不管这些!
这可是自己亲手从辛止腰间扯下来的,管他是不是女人的东西!要是哪个女人所赠,那更不会归还了!
自己瞧上的人,在玩够之前,还能拱手相让了不成?想什么好事?做什么梦呢?
“我已经言明,这是舍妹的贴身物品,小公爷您又怎好强占?”
这傅家公子也是一介武夫,笨嘴拙舌,也讲不出什么道理来!这本就是自己妹妹赠给未婚夫婿的定情之物,上面还有妹妹的闺名,如何能给这个小公爷!?
只是不知道那辛千程在搞什么?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也能到了旁人手中!
“锦晧,拿回来!”
炎苏懒得和他废话,不给直接抢了便是!
不多时,傅公子便被打倒在地,锦晧单膝压顶着他的后背,手上用力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动弹不得。然后看向念云!
“得罪了!”
念云说完,便小心翼翼的从他的袖袋里拿出了那枚双鱼玉佩!
这边的打斗引得不少人围观,但是见到一方是皇帝最宝贝的外孙炎苏,没一个人敢上前多管闲事!
“你!你欺人太甚!”
傅公子想骂这个强抢女子物件的流氓登徒子,可是语言匮乏,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凸起。
炎苏真怕他气急攻心,直接气死在当场!
蓝绿色的玉佩又回到了炎苏手中,他心情愉悦的挂在腰间,挂好之后还用手指轻轻的弹了一下。然后才轻轻挥手,让锦晧放开了傅公子!
“你!你!你竟是这般无耻之徒!”
“呵!傅公子慎言!”
炎苏轻笑着瞥了头顶冒烟的青年一眼,又开始甩起腰间的玉佩,
“不如让在场的人来评评理,我这玉佩可是美人所赠,你上来便抢!却还敢说我无耻?不如你当着大家的面,说说这玉佩是谁的?你又为何要夺?”
“你!你!”
此时看热闹的人又多了几个,几乎全是富家少爷带着小厮,指指点点,他们听了炎苏的话,只当是傅念升在和小公爷争夺美人信物!
傅念升怎么可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那玉佩是自家小妹的?有口难言,有理难说!
“既然傅公子没什么可说的,我便告辞了!”
炎苏哈哈大笑两声,一边甩着玉佩,一边穿过人群,向着马车方向走去,没走出不远,又折了回来,刚好那傅家公子还在原地看着自己的背影生气。
“傅公子,你若想要这玉佩,就让它的主人亲自来找我讨要,我自然归还,旁人我是不会给的!”
“哈哈哈……”
炎苏心情极好,看来不用自己去找美人了,只要回府等着,他自然会送上门来!
在场围观的人面面相觑,说好的皎皎君子呢?谦谦有礼呢?怎么笑的这般狂妄放肆?
想是这般想,自然没人敢真的说出来!这种得罪人的事,傻子才会干!
且这小公爷若是喜欢美人,那相交的桥梁,岂不是更好搭建?
次日傍晚,算着春狩归来的时间,姨娘周氏、安氏带着子女和府内得力的下人,早早便站在门外迎接。
青龙街上还有太子东宫以及其他三位王爷的亲王府邸,几位王爷返程时排在队伍前面,自然也早一步回了府。
国公府守着街口,亲王队伍路过时,无一例外,都会多看门口众人几眼,随后更是低声谈论着“钟吾家的公子”、“恶心”、“放浪形骸”……
这些候着的人听了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他们都在说些什么?
周氏心中有些紧张,更多的却是兴奋雀跃!一定是事成了!钟吾炎苏恐怕已经是身败名裂!
皇帝过去再是宠爱他,经此一遭所有的圣眷也定然烟消云散!没了皇帝的宠爱,那小畜生还不是随便拿捏磋磨?
酉时初,钟吾家的五辆马车终于抵达了国公府,福太医则是先回了自己府上。
国公爷的马车自然是最前头的,车刚停好,周氏一把推开安氏,满脸笑容的迎了上去。
“老爷……”
周氏话音未落,就被国公爷满面怒容,恶狠狠的眼神吓了一跳,连忙闭嘴。心中思量:难道是念云那个贱婢把我招了出去?可是也不见宫里的人来问罪?
“周氏,你好大的胆子!区区贱妾,竟敢身着正红!?”
说话的正是刚刚走下马车的炎苏!
周姨娘向来偏爱红色,自从公主故去,只要没有宫里的人,她仗着和公国爷的情分,从不避讳,钟吾琅琦也乐意宠着她,加之府内没有主母,她更是把自己当成了当家主母!
此刻她身着一身大红色银丝滚绣云锦襦裙,红色金沙披帛,头上挽了惊鸿髻,簪了一只掐丝祖母绿孔雀点翠步摇!
那孔雀步摇由十几块极品的祖母绿宝石镶嵌而成,炎苏在点对母亲的库房时还曾见过!这才多久,竟然跑到这个贱妇头上!
周氏被这一声呵斥吓了一跳!
钟吾炎苏看上去没什么异样!他的身边还跟着念云!那他到底有没有中招?到底发生了什么?
“岁和,你这是怎么了?”
周氏定了定心神,既然念云安然无恙,那自己做的事,肯定是没人知晓的!
恐怕是这小畜生发生了那等事情,心情不好,又无处撒气,才随便找个由头发火!老爷也定是觉得丢脸,才一脸怒容!
“岁和?岁和也是你个贱妾可以叫的?”
炎苏冷色冰冷,和往日温和模样截然不同!他缓步走向周氏,上下打量,然后径直伸手从她头上拔下了那支步摇!
“你!你做什么?你放肆!”
周氏气的浑身发抖!这个小畜生怎么敢?在国公府门前,他竟然这般下自己的脸面!
自己取戴公主的嫁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小畜生哪次不是双手奉上?依着律例,这公主故去,嫁妆就该归了驸马!
可是皇帝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该收回的大宅不收,该归了驸马的财产反而不给!
下了旨意全部留给这个小畜生,直到炎苏大婚之前,每年年中岁尾宫里都会来人细细的清点核对两次!
但凡少了一针一线都要发问责难!
每次自己取用那些华贵非常的首饰,也就是戴个几天,便会好好的放回去,这小畜生哪次是不知道的?可也从没说过什么!
“这是我母亲的遗物,你也配戴?依大昭律法,正红非嫡妻正室不可穿!锦晧,给她脱了!”
“属下遵命!”
“你放肆!你别碰我!你一个外男你怎么敢的!!”
周氏大喊大叫,拼命挣扎,引来不少人驻足围观。
“姨娘宽心,奴才是宫里的内侍,就是娘娘主子们的衣服那也是褪得的。”
锦晧哪里管她挣扎,三下五除二就给她一身红衣扒了个干干净净,露出里面白色的中衣!
“你放开我母亲,你放开我母亲!”
钟吾叶嘉上去推攘锦晧,却被炎苏一把握住手腕扯到一旁,“大妹妹慎言,你的嫡母早已故去!这周氏区区贱妾,配不上你一声母亲,莫要自降了身份!”
钟吾叶嘉被二哥哥冰冷的眼神震慑,也知道自己失言,妾室的儿女是不可以叫生母为母亲的,委屈的直掉眼泪。
“老爷,老爷,您要为妾做主啊!”
没了锦晧的钳制,周氏一下子扑到国公爷脚边,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掉个没完,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钟吾琅琦想到锦晧对他说的话,料想这周氏谋害炎苏性命,他总是要出口怨气的,只是二人少年情谊,又做了二十年夫妻,心有不忍。
“岁和,周氏虽然僭越,但我们还是进府再发落吧!在这公府门口,大街之上,像什么样子!”
国公爷这是想要给周氏留点体面。
“父亲教训的是,是儿子考虑不周了!”
“老爷,老爷……”
周氏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叫进去再说?
“来人,将周氏拖进府里!莫要在此丢人现眼!”
国公爷觉得自己这辈子的人,这几天都丢完了!妾室自作主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御宴之上谋害嫡子皇孙!
僭越穿衣就算了,还敢偷拿公主的嫁妆?她难道不知大内每年都会来人清点吗?
原来之前周氏觊觎公主之物,他竟是毫不知情!
小儿子更是当众与小厮苟且!且不知后日上朝要被同僚嘲笑成什么样子!!
国公府门前的这一出大戏简直精彩绝伦,围观的人群之中除了看热闹的百姓,更是有几家王府的仆役家丁,自然也有东宫之人!
安氏拉着一双儿女站到后面,像是在害怕,其实心中畅快的很!
同样都是妾室,她一直被周氏欺压,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起来这周氏的好日子怕是要到头了!
钟吾炎景一直没有下车,他觉得丢人的很!一直等到外面安静了下来,才指挥着家丁速速把胞弟抬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