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月后,赐婚萧齐景的诏书下来了。不用说,这一切又是他的母后和姐姐替他一手操持的。成婚对象是他的表妹吴月如,吴月如的父亲正是当今萧国左丞相吴胜。
“要娶你们自己娶,反正我是不娶的!”萧齐景当着吴皇后的面,把圣旨扔在了地上。
“景儿,你……你这是要抗旨不成?”吴皇后指着萧齐景,心里气的要命,却又不敢把话说的太重了。
长公主萧齐珍趁没人,赶忙躬身捡起地上的圣旨,重新塞回到萧齐景手上,压低声音呵斥道:“你当你扔的是什么?若是父王知道了,母后都保不了你!你跟月如青梅竹马,父王早有这个打算,这可不是母后一人做的主!”
“哼!我只把她当妹妹看!她是应该有个好归宿,但并不是我。”萧齐景心里有气,从小到大,长辈们总把他和吴月如放在一处,好像两人出生时就该定娃娃亲一样。
吴皇后心知自己儿子一贯不喜欢中规中矩的名门淑女,可是再怎样这门婚事她是绝对不会退让的,“月如对你的情义,哀家和你父王可都看在眼里。你爱打马球,她为了能陪你,险些把腿都摔断了。你只随口提了一句书里的雪龙珠,她便让人寻遍九州为你找。就连一块糕点,只要你多吃哪怕一口,她下次也必定会亲手做给你吃!你说,这普天之下,还会有哪个女子能为你如此用心?你尽还不知足!”
萧齐景不说话了,吴月如为他做过的事,他自然桩桩件件记在心里,可是感动并代表喜欢,感激也并不等于爱情。
“母后,您若真心疼爱表妹,就不要叫我娶她。有些事强求不来,她永远也没法走进我心里!”
“那谁能走进你心里?”吴皇后提高了声音,“但凡你能说出一个超过月如的,本宫就亲自去求你父王收回成命!”
“鸣皋!”萧齐景脱口而出,“除了出身,鸣皋品貌才德乃至见识,没有一样是不合儿臣心意的!”
“放肆!”萧齐景这话一出口,立马就把吴皇后彻底惹怒了。吴月如再怎么说,也是她的亲外甥女,是她吴家的大家闺秀,而萧齐景口中的不过鸣皋不过区区贱民,哪里有资格能与吴月如相提并论?“本宫看你怕是失心疯了!你知不知道自己再说些什么?”
“儿臣就是喜欢鸣皋!喜欢像她那样个性鲜明、野性难驯的有趣女子!”
眼见着萧齐景又要与吴皇后剑拔弩张,在一旁的长公主忽然不合时宜地哈哈大笑起来,她一拍弟弟的肩膀,用过来人的口吻道:“景儿,你可知,自古正妻都未必是男人喜欢的,只是适合罢了!你又何必如此较真呢?母后和父王叫你娶,月如又从小喜欢你,娶了就娶了呗!你堂堂一个皇子,日后想娶多少女人没有?若你现在顺了父王心意,没准儿过些天,他就同意你把那个什么鸣皋收到房里了!”
此言倒是起了些作用,萧齐景的神色明显不再那么凌厉了。可吴皇后狠狠瞪了一眼萧齐珍,似乎对她刚刚说的这话很是不满。萧齐珍不动声色,冲吴皇后使了个眼色,吴皇后这才松口许诺道:“你先乖乖跟月如完婚,其他的事本宫自会替你处置!”
“那……”萧齐景低头捏紧了圣旨,语气缓和问道:“如果儿臣娶了表妹,母后是否同意我纳鸣皋为侧妃?”
吴皇后手都攥成了拳,但脸上还是很平静,她慢慢悠悠地说:“跟月如成婚完了,先带进宫来给我瞧瞧,若真有你说的那么好,本宫自然答应。”
萧齐景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姐姐萧齐珍阻止了,“景儿,你还想怎样?母后已经做了最大限度的让步,你想纳你心上人为妾,就早点回去准备你跟月如的婚事要紧!”
萧齐景前脚刚走,吴皇后抬手就是一下,桌上的茶盏瞬间飞出去摔了个粉碎。“那个妖女必须死,简直搅得景儿不得安宁!你不是说你来处置吗?怎么到现在了还不动手?你就知道整日和苏乐卿之流厮混在一处,你弟弟这么大的事,你这个当姐姐的不上一点心的吗?”
萧齐珍闻言赶紧跪地道:“母后息怒,这些时日那妖女总跟景儿一起,我找不到机会下手。待到齐景成婚之日,就是她永世不得翻身之时!我一定会叫弟弟彻底死心!”
萧齐景领旨一回去,立刻就有礼部的官员来找他,萧齐景只好开始正式筹备自己的婚事。期间他怀着万分忐忑的心情去紫竹居找鸣皋坦诚此事。
“那就……恭喜你了!祝你和你的妻子永结同心、白头到老!”鸣皋发自内心祝福一句。
“你放心,等我成完婚,不日就纳你为侧妃!我一定会说服我母后的!”萧齐景表明心意道。
“侧妃?”鸣皋皱起了眉头,有些不悦道:“你喜欢我就正大光明的娶我,我绝不可能给人当妾室!”
萧齐景被鸣皋说这句话的气势怔了一下,他想说点什么,话到嘴边又忍住了。可是鸣皋读懂了他的心思,“你是不是觉得,我的身份与你不相配?”
“不……是!”萧齐景迟疑道。
“不是?”鸣皋笑一声,“那你在意什么?你的心思不都明明白白写在脸上了吗?”
“我……”萧齐景顿时语塞了,很是尴尬。
鸣皋见他不说话了,也不想弄得气氛太僵,她坦然一笑道:“既然介意,就还是安安稳稳跟你的王妃好好过日子吧。我不是你们萧国人,迟早也是会走的!”
“鸣皋!”萧齐景拉住她,“我承认我在意你的出身,可是我对你的心是真的!”
“我信!但我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咱们还是做朋友更合适!”鸣皋说完,径自回了屋子。
这边厢,长公主府中。萧齐珍斜靠在坐榻上,眯缝着一双杏眼,霓裳侍候在她的身侧,炎麟颤抖地跪在当中,炎麟边上还站着若干侍女。
“那个鸣皋,就是你弄来的?”
“是……是我当时看她可怜……又有些本事就……”炎麟很害怕长公主,因为她从小就在公主府长大,知道萧齐珍是个手段残忍、极其狠毒的人。
“哼!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萧齐珍一拍坐榻,立刻有两名侍女上前,其中一人伸手就捏住炎麟了炎麟的下颚,迫使她张嘴,另一人则手持烧红的洛铁走到近前。
“看你这蹄子能嘴硬到几时?给我烫!”萧齐珍冷冷命令一句。
“长公主……饶命!饶命!”炎麟看着那洛铁离自己的嘴越来越近,惊恐万状却又动弹不得。眼见就要烫上了,霓裳赶紧上前跪地祈饶,“长公主!长公主息怒啊!”
“息怒?”萧齐珍冷哼一声,“居然主意都打到齐景头上了,我把她和那妖女挫骨扬灰都是便宜她的了!”
“此事的确是因炎麟而起,但这恰恰是帮了您的大忙!”霓裳道。
“帮我的忙?”萧齐珍身子坐了起来,她歪过头看着波澜不惊的霓裳,加重语气警告一声:“霓裳,你下面的话可最好不要让我失望!”
霓裳抬起头来,“我纵然有天大的胆子,怎敢与公主您开玩笑?我已经着人细细打听过了,那姑娘并非寂寂无名之辈,她可是六皇子从龙首军营带回的人啊!”
“嗯?”萧齐珍皱起眉来,“这话听着有点儿意思!”
霓裳望一眼炎麟和那些侍女,“长公主可否先让她们都先下去?”
“看在乐卿的份上,我给你这个面子!你们都下去吧!”萧齐珍挥了挥手,一干人等都退下了。
霓裳这才又说:“胡族进犯,太子那边一连推荐了好几员大将,都无功而返了。而现在六皇子正在前线势如破竹,等他班师凯旋,太子那边岂不是要颜面尽失?如果咱们利用这个用鸣皋给六皇子泼身脏水,不但能打压他的锐气,还能抹黑他的功劳,顺便还把鸣皋除了。而且太子那边肯定会领您这份人情,这可是一石三鸟啊!”
“哼!萧齐衍的锐气哪有那么容易打压?不是早有人把他在军中养女人的事捅到父皇那里吗?结果父皇也只不过是稍微给了他点颜色而已!”萧齐珍不屑地说。
“那如果这个鸣皋是敌国派来的奸细呢?六皇子能料敌如神是因为勾结奸细的缘故,您说王上会怎样想?”霓裳问。
闻言,萧齐珍不由怔住了,“有意思!真不愧是乐卿一手调教出来的得力之人!”萧齐珍说着,手指勾了勾,示意霓裳凑近些。霓裳俯身在她耳际,又一阵窃窃私语只听的萧齐珍连连说点头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