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啊王妃,不是我说您,男人是要靠哄的,您干嘛要跟殿下叫板?更何况殿下说的没错,他都是为你您……”卫丑一到别院就开始嘟囔。
“你烦不烦?给我滚出去!”赵恒月刚跟萧齐衍吵了一架,心情正是不爽的时候。
“明明就是你不识好歹、多管闲事,还要把气撒在我身上。哼!难怪瑨王殿下不喜欢你!就你这样,一点眼色也没有,活该!”卫丑不敢在明面上跟赵恒月甩脸子,但在心里忍不住骂。
赵恒月在别院住了几天,萧齐衍说的那些,她自然是想得明白。可是叫她回去主动认错,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王妃,您搬出来才几天啊,府里那些狗东西就开始见风使舵、巴结兰妃去了。如今送来这里的东西不是缺这就是漏那,他们简直是存心的!想您在府里对他们多好,真是没有良心!”跟赵恒月到别院的丫鬟时有抱怨。
“趋炎附势、拜高踩低,这是人的本性。不管是在宫里、在王府里、亦或是在民间都是一样的。不通过一些事儿,怎么能瞧见人心呢?从今天起,不必劳烦他们送东西来了,缺什么东西,直接找大管家韩聂要,本妃自己的钱够用!还用看人家的眼色?”赵恒月硬气地说。
接下来一些时日,赵恒月全心全意打理自己生意上的事,赚钱似乎就成了她找安全感的唯一方法。一晃大半个月过去,高赫冉从怀宁城办事回来,赵恒月见了他,这才表露了心中的悔过之意,她诚恳道:“是我不对在先,让您跟卫先生担心了。先前您们也总劝我,我还是一意孤行。如今殿下收回了我的治府之权,罚我在这里反省。我也认真想了,我的确是逞匹夫之勇,对改变大局无益!”
高赫冉听她这么说,只是一笑,他语气轻松道:“现在王妃得空了,可以好好侍弄花草、休养精神,这反而是件好事。我听卫丑说,刘权还找人给您驯养了一只很生猛的猎鹰,王妃是想什么时候去打猎呀?”
“高先生,您别打趣我了!本妃现在哪里有那样的心情?”赵恒月掩饰不住心中的失落。
“殿下这次只是一个提醒。您要想整顿瑨阳官场的风气,还得要立足长远。王妃若真下定决心做这件事,眼下就当平心静气、戒骄戒躁。不说别的,若是没有各方支持,王妃您就只能像现在这样困在此处、举步维艰。所以,您空了得好好琢磨琢磨,往后该如何跳出当下,把握全局。”
赵恒月深以为然,她想到那些投奔到瑨王府门下的青年才俊,当下便全权委托高赫冉与卫心城安排。
“现在能入仕的大都是些高门显贵或是门阀士族。寒门子弟想要一展伸手,真是难比登天。”赵恒月已经不止一次听见手下人感慨了。“如何才能帮寒门子弟在官场上争取一席之地?”赵恒月也为这事儿烦忧。想来想去,赵恒月还是只能想法子与封地内的世家大族搞好关系,以求能得到他们的让步与支持。
“王妃,您今天要做的事:东城王太常家请您去府中品茗,西邸吕老夫人约您一道赏花,下午宋家邀了打马球,另外富商白氏、贾氏、马氏都给您定下了博彩席、傍晚还有新调任的几位官员要到别院拜见来……”珍儿一大早起来就开始念赵恒月今日的行程安排了,赵恒月一边梳洗一边耐心听着。
“中间没功夫回来换衣服了,都给我预备着带上!”赵恒月吩咐一句。
“嗯,衣服带了五套,另外不同场合所佩戴的珠花、首饰一共准备了六匣,妆奁两个……”内侍侍女回禀完,捧来首饰匣给赵恒月过目。
“这个孔雀吊钗不要了,这几个步摇也换成简单款式。这对换成嵌蓝宝石的,显得稳重。还有这对耳饰,换成珍珠的吧,我记得吕老夫人说我戴珍珠好看……”赵恒月随手在首饰匣中翻捡两下说道。
“是!”
“我还是得垫点儿东西,王太常家规矩繁琐。就算品茗,半天也别想正经喝上一口。”赵恒月说道。
“嘻嘻,王妃,王太常家世代都在朝里管礼乐仪制,规矩自然是多了些,但也不至于像您说的那般吧!”如意笑道。
“哎!别的还好说,只是本妃从小就最烦仪制。说句实在话,那些规规矩矩又慢慢吞吞的举止,我真是受不了。干什么事,为什么就不能麻利些?”赵恒月耿直一言,随即她赶紧吩咐珍儿,“你快去拿些茶点来,本妃先吃上两口,免得误了时辰失了礼数!”
王氏是瑨阳首屈一指的大族,这位王老爷子原是太常寺卿,今年已经八十几岁了,他家族里的小辈多在朝中礼部、太常寺为官。赵恒月能来品茗,王家人自然很重视,赵恒月虽不喜欢繁文缛节,但场面上还是做的叫人挑不出毛病。
品茗完,王家众女眷免不得要请赵恒月在府中四处逛逛。刚巧王老太爷的孙子,现任礼部侍郎的王端和也回家省亲了。赵恒月逛着逛着就看见了王端和与他父亲,两人正凑在一起,调教金丝笼中的一对小鸟。
赵恒月与王端和的母亲一道走过去,还没走到跟前,赵恒月便赞了一句:“好极品的一对蓝靛!”
王端和与他父亲同时转过身,见是赵恒月就赶忙行礼。王端和的父亲惊讶道:“难不成王妃您也喜欢养鸟儿?”
“这么有灵性的动物,谁人会不喜欢呢?”赵恒月笑着说了一句,便凑上前饶有兴致观赏起这对鸟儿来。其实她哪有那闲工夫养鸟,只是在刘权那里见多了,也能信口胡说几句。
“哟,这还是一年的新鸟啊!来,叫两声听听。”赵恒月说着就逗了两声,没成想,那两只鸟真的脆声叫了起来。“呵!声音果然动听极了!”赵恒月又赞了一句。
站在边上的王夫人很是高兴,她不无自豪地说,“这是犬子端和专门从帝都带回来孝敬他爹的!”
“难怪!难怪!这么极品的货色,恐怕也只有帝都才能有!这对蓝靛价格不菲,价格不菲啊!果然是孝顺儿子!夫人真是好福气!好福气了!”赵恒月发出一连串的赞叹。王端和父母听赵恒月这么说,都笑的合不拢嘴。侍立在侧的王端和心中更是受用。
“它这蓝纹儿真好看,翅膀上的点儿也精巧别致……”赵恒月继续大加夸赞。
“看来瑨王妃真是行家!”
“在您二位面前,我哪儿敢自称行家,我就是略知皮毛,信口胡说罢了!”
“哪里哪里?王妃真是太过谦虚了……”
逢场作戏应酬几句,赵恒月准备告辞。王端和送赵恒月出门,两人一路闲聊,聊着聊着赵恒月就问到了关于地方官选用一事上。赵恒月有意无意说了句:“王大人啊!朝廷里有没有打算往后增加几个考选名额?您说那些寒门学子,寒窗苦读数十载就指着有朝一日考功名能为国效力,可是没名额。哎,真真是可惜了!”
王端和早就听闻瑨王府在招贤纳士,赵恒月这么说,他自然心里有数,他道:“目前还没听到增设考选名额的打算。不过举荐的名额各地还是能争取一二的,若王妃有什么中意的人选,也可以向朝中举荐。”
“唉!本妃一介女流之辈,朝里的事儿哪里能掺和,何况是推举人才这样的大事,本妃真怕触犯禁忌而不自知啊!”赵恒月故意心怀忐忑地说。
“这倒不会!以后王妃想要为瑨阳举荐人才,在下自当竭尽权力为家乡父老乡亲争取。”王端和不无诚恳地说。
“呵呵,那好!王氏一族尚诗书、重气节、谨威仪,是瑨阳各世家之表率,本妃先替那些寒门子弟谢过了!”赵恒月道。
从王家出来,赵恒月马不停蹄又赶到了西面吕氏的府邸。这位吕老夫人是瑨阳刺史吕尽忠的母亲。她府邸里的奇花异草多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见不到。刚好赵恒月对养花也颇有研究,两人志趣相投,所以每每有新增花品时,吕老夫人总是会邀请赵恒月到府中一道观赏。
吕老夫人见赵恒月穿着一身亮色衣裙,戴了一对珍珠耳环,心里很高兴。她年纪大了,最见不得别人穿的暗淡,而珍珠又是她最喜欢的饰品。赵恒月一进府她就笑着夸赞道:“王妃的脸庞配这珍珠,端庄贵气,好看!真好看!老妇的宅子真是蓬荜生辉!哈哈哈,王妃这边儿请!”
“本妃平日不谙穿着之道,幸得夫人上回提点了一二。我来时还害怕自己搭配的不好,倒是让您见笑了!”赵恒月扶住吕老夫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赵恒月的长辈缘一直很好,赏了一阵子花,吕老夫人便与她聊起了体己话,“老妇听说您搬去别院住呢?怎么呢?是跟瑨王殿下吵架了吗?”
“嗯!”赵恒月也不遮掩,大大方方就承认了,“上回本妃请了几个官员到府里叙话,正巧他回来撞见了!”
“男人呐,都是这样!都希望女人安安稳稳在家相夫教子,不要去掺和那些官场上的事儿!”吕老夫人安慰道。
“这么大个王府,免不得要跟官员们打交道,就像吕大人不在府中时,那些想要求他办事儿的,也免不得要来打扰您老人家吧。”
“嗯,也是这么个理儿!”吕老夫人赞同地点了点头。
“还得拜托您,替我也跟吕大人解释解释!那些地方官是吕大人的下属,本妃贸然叫他们来府中,怕是也惹吕大人不高兴了!”
“王妃这说的是什么话?瑨阳是殿下的封地,这块土地上有什么东西不是王府的?叫去叙个话怎么呢?我那儿子虽然蠢笨,但大是大非他还是分的清的。王妃尽心尽力为老百姓着想,他感激都还来不及,哪里还会不高兴!倒是王妃您这话,怕是要把他吓住了!”
“呵呵呵,瞧老夫人您说的,哪能呢?您瞧这花儿开得真漂亮,花瓣层层叠叠跟堆云一样,您这平日是怎么养的,也教教本妃才是!”
从吕府出来,赵恒月马不停蹄又去宋家打了一场马球,接着赶紧又去博彩馆。一天应酬下来,真是骨头都快散了架,就这她还强撑着把生意上的事处理完了,等躺下已经离天亮不远了。劳累归劳累,收获也还是有的,至少几个大家族现在对她的印象越来越好,她要做什么事,人家也能多多少少卖她几分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