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上苏玉就离开瑨阳回了苏宅,等妥善放置好契书,他本打算去一趟九王萧齐景的封地紫邑,然而目前各个藩王封地都遍布萧齐晟的眼线,他不敢太过冒险。思来想去,苏玉还是决定先去一趟长公主府,然后从临安走水路比较稳妥。
自从颜墨把白玖送到了长公主府,萧齐珍整日与白玖厮混在一处,因此并没有及时得知苏玉的行踪。苏玉乔装成琴师进了萧齐珍的府邸,府中正在举行宴会,苏玉坐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为台上的舞姬伴奏弹琴。
透过珠帘,苏玉看见白玖正坐在高台之上与萧齐珍一起饮酒作乐。白玖是他亲自挑选的人,不但外貌与自己毫无二致,经过一年多的悉心调教,就连言谈举止都与自己相仿。寻常人很难分辨出哪个才是真的他。
萧齐珍刚开始还假模假式地坐在上面饮酒,一曲歌舞尚未结束,她的小动作就不停了。先是伸手过去抬一下白玖的下巴,然后就时不时搂一下、摸一把,后面干脆把鞋脱了,直接伸到了白玖怀里。刚开始白玖似还把持得住,后面忽然白玖一下把萧齐珍按倒在了桌案上,桌上的珍馐美酒撒了一地,两个人明目张胆、肆无忌惮地在上面激吻起来。
舞姬和丫鬟们识趣退下,苏玉的琴声也戛然而止。他正准备离场,突然有人认出了他。
“乐卿!”不及苏玉躲闪,霓裳已经提着裙子匆匆赶到他近前,“乐卿,你回来了吗?真的是你回来了。”霓裳那双柔情似水的明眸,忍不住滑出一行泪来。
“哭什么?跟你说过多少次,任何时候都不能轻易表露情绪!”苏玉的语气一如既往的严肃、认真和冰冷。
“我……”霓裳贝齿轻咬红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好了!”苏玉语气恢复了温和,“把眼泪擦一擦,等下妆要花了!”
就在这说话的功夫,萧齐珍已经闻声从上面冲了下来,刚刚她跟白玖因为霓裳的“乐卿”二字,早已是方寸大乱。
“乐卿!你……你在瑨阳好不好?赵恒月那个贱人没有虐待你吧!”一向飞扬跋扈的长公主,见到苏玉真的站在自己跟前,顿时就像被丈夫捉奸在床那样,连声音都变得像蚊子一样小了。白玖更是吓的腿软,他跪在苏玉脚边,连句整话都说不出了,“主……主人!”
“你先下去吧!”苏玉俯视着白玖,随口吩咐一句。
“哎!”白玖应一声,慌里慌张退了出去。
“乐卿,你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儿,我好去接你啊!”萧齐珍嘟囔一句。
“哼!接我?你有空吗?”苏玉冷笑一声。
萧齐珍闻言,脸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她扫一眼还站在旁边的贴身丫鬟,吼道:“滚下去!”贴身丫鬟赶忙退下了。萧齐珍又瞟了一眼霓裳,冷冷道:“你也给我下去!”
等到所有人都走了,萧齐珍突然一下扑进苏玉怀里,她搂着苏玉的脖子撒娇道:“你刚刚是不是吃醋了?”
苏玉深吸一口气,把内心所有的厌恶强压下去,他面无表情问道:“白玖服侍的可还好?”
“好什么好?他不过就是个替身,哪及你万分之一的好!”萧齐珍嘟起嘴,一脸的不满意。
“你想要的苏乐卿就是那个样子!我就是按照你的想法调教的呀!”苏玉掰开她的手,冷冷道。
“胡说!我喜欢的样子,从来都是你原本的样子!”萧齐珍还想去抱苏玉,苏玉却避开了。萧齐珍扑了个空,站在厅中与他对视,“你是不是生气了?”
“是!我很生气!”苏玉回答的很干脆。
“乐卿,苍天为证,我萧齐珍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你!若是撒谎,天打雷劈!”萧齐珍指天发誓道。
“这种话你说了七八年了!老天爷都不想理你!”苏玉冷冷说完,扭身就要出去。然而就在他扭头的一刹那,萧齐珍看见了异样,她扑上去一下扯开了苏玉的衣领。
“你干什么!”苏玉吼了一声。
“苏乐卿!你倒给我解释解释!”萧齐珍也吼了一声。
苏玉偏头一看,一个乌青的牙印显露出来。
“这是哪个贱人咬的?”萧齐珍怒不可遏,质问道。
“还能有谁?自然是我的新主人咯!”苏玉冷笑一声,随即单手把衣领整好。
“赵恒月,我定要把你挫骨扬灰!”萧齐珍咬牙切齿地咆哮道。
“把她挫骨扬灰?你亲弟弟明知你跟人家有仇,还故意把我送给她,这是几个意思?你没长脑子吗?有本事,你到帝都把你弟弟挫骨扬灰啊!”苏玉轻蔑道。
萧齐珍闻言,当即如同被雷劈了一样。她先愣怔片刻,随即冲到厅中一根柱子前,对着柱子一顿拳打脚踢,“是我无能!是我窝囊!是我害的你!”萧齐珍的手打的皮开肉绽,依旧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你又开始发疯了是不是?”苏玉一把将她拽开,火大道:“人家那一身的伤,都是拜你所赐!我都已经是个太监了,她咬我两口又能怎样?”
萧齐珍被苏玉一拽之下后退两步,脚下一个踉跄跌坐在了地上。她一拳砸在地板上,悔不该当初道:“赵恒月!只恨我当年对你下手太轻了些!就不该送你到牢里,应该当场了结掉你这个祸患!”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苏玉被她这句话气的拂袖而去。
晚上苏玉在后院单独召见了白玖。
“你知道自己是谁吗?”苏玉冷冷问道。
白玖磕头如捣蒜,连连认错:“我是白玖,我是主子的奴才!我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苏玉见他那副吓破胆子的怂样,气的一把揪住他衣领,抬手就赏了他一记响亮耳光。“你是苏乐卿!不是什么白玖!说多少遍你才能记得住?”
“是!是!我就是苏乐卿……”白玖挨了这一耳光,彻底清醒过来。
“长着我的脸,就别给我丢人现眼!”苏玉看着白玖那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过了好半天,白玖哆哆嗦嗦从地上爬起来,他道:“那个……她、她叫我再探探您的话……”
“什么话?!”
“就是……您跟瑨王妃,是不是……那个了?”白玖小声道。
“哼!”苏玉气的想杀人,他咆哮道:“我他妈倒是想那个!那个她全家!我他妈只想问你一句,我倒是能不能?嗯?”
“您……您别生气!她硬是揪着这个不放,刚在我身上咬得实在疼的不行!”白玖说着把自己衣服撩开给苏玉看。苏玉见白玖肩膀上、胸膛上、胳膊上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牙印。
“她敢咬你,你为什么不敢咬她?萧齐珍就是一条母狗,你越不把她当人,她就对你越驯顺!她骨子里,就那么下贱!”苏玉吼道。
白玖不敢说话,只默默把自己衣服整理好,他完全能体谅苏玉的心情。
“等会儿,你就替问她一句:她与那些面首巫山云雨、欲仙欲死的时候,可曾想到过为我守节?我他妈碰哪个女人,她都要人家死!这倒是公不公平?老子情愿当太监,也他妈不想再跟她有任何瓜葛!”
白玖走后,霓裳又过来找苏玉,她在不远处的八角水榭,摆了一桌珍馐美酒,她是打算为苏玉接风洗尘。
苏玉走到亭子,用泡有花瓣的温水净了净手。这时一个侍女上前给苏玉递上一块丝帕,然而不等苏玉接过,霓裳抢先拿了过来。
“乐卿,让我来吧!”霓裳说完亲自为苏玉擦手。苏玉看着霓裳细致的动作,并不甚满意,“轻柔有余,媚态不足!”说着将手抽了回来,“东家叫你办的事,如何呢?”苏玉问。
“东家交代的,我哪儿敢怠慢?雪雁说东家要双生姊妹,我选了好久,才在廊曲选到两位妙人!”霓裳边说边拿起银勺为苏玉侍酒。
“东家叫我亲自调教!”
“叫你亲自调教?她们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哪需要让你来!回头我找东家说去!”霓裳明显不高兴了。
“怎么?你跟萧齐珍呆久了,也学起她的毛病来?”苏玉道。
霓裳不说话,只低头继续侍酒。
“你到这里来了,那九王那边怎么办?”苏玉问。
“不妨事,我师傅还在紫邑,他时刻在九王身边盯着的!”
苏玉仰头把一杯酒喝干,正想再问些什么,就见霓裳也盯着自己的脖颈出神。
“咳!”苏玉严肃咳了一声,霓裳猛一回神,惊得手中的酒爵都差点掉了。
“你也这么好奇?”苏玉又喝了一口酒,他看向不远处的荷池冷声问。
“我想瑨王妃应该不是那样的人!是你故意想气气长公主吧!”霓裳故作轻松问道。
“这就是瑨王妃咬的!”
得了这句肯定的回答,霓裳的脸色瞬间都变了一下,她纤细的手指下意识握紧丝帕,但语气还是一如既往温柔、平和:“就不知瑨王知道了,会作何感想?”
“瑨王知道啊!瑨王妃有头疾,谁靠近她都会这样!”苏玉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不清,索性一次性说了个明白。
“哦!原来她的头疾还没好?”霓裳语气很微妙,握丝帕的手指随即放松了。
苏玉又略饮了几杯,起身准备回去休息,他见霓裳穿的单薄,随口提醒一句:“你从小体质就不好,晚上出来风这么大,衣服要穿厚着些!”
“我……知道了!”霓裳低头看看自己的衣服。
“我从瑨阳给你们带了些礼物,等会儿我叫雪雁给你送过来吧!”苏玉说完大步流星出了亭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