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瑨阳城最热闹的东市口,一辆辆囚车缓缓驶入人群。囚犯约有上百人之多,引得沿街路人纷纷过来围观,大家对着囚车上的人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哎!那不是张家的公子吗?听说他姨父还是帝都的一个大官儿!”
“嘿!那个好像是谢老爷,想不到这老小子也有今天啊!”
“哟,周员外怎么被打成这样了,破相了!破相了!”
“这不是那个王城一霸,盛无常?”
“这个狗日的二混子也在,真他娘的活该!”
“这是柳巷子的老鸨,她怎么也给抓来了?”
……
围观者越聚越多,达到了万人空巷的地步。
“瑨王妃、世子到!”随着一声破空长调,几百个戴着金面具的黑衣人齐整肃穆地护持着赵恒月的马车浩浩荡荡来了,马车后面还跟着十名当地官吏和大队侍卫。
囚犯们被押上临时搭建的高台,一字排开跪了一地。赵恒月与萧誉、萧云坐定,她看着围观的百姓语气和善道:“各位父老乡亲,王府的告示一发出去,就收到大家伙儿的踊跃发言,咱瑨阳百姓这些意见啊,可不比书里的那些谋士差!本妃跟世子麻利儿地就跟官署衙门连夜筛选了意见,把那些可行的方案都一一挑选了出来,等会儿衙门里的官差就会跟大伙儿仔仔细细地念。”
“好!”下面的老百姓都很激动,都想知道自己的提的意见有没有被采纳。
这时萧誉起了身了,他走到高台边,示意大家安静,虽然他还是个孩子,但一举一动都有着与生俱来的的皇族气质。众人一看世子要说话,都自动自觉地噤了声。萧誉声音沉稳洪亮,完美继承了萧齐衍的冷肃气质,他道:“封地内绝大多数人遵纪守法、安居乐业,一心一意想着如何把日子越过越好。但有那么一小撮人游手好闲、目无法纪,整天造谣生事、蛊惑人心、唯恐天下不乱,甚至还弄出许多恶性事件,使得大家惊惧惶恐、惴惴不安。平素里大家听了不少法令但未必能对这些法令有深刻的理解。今天在这里,本世子就跟大家一起通过这些活生生的例子,好好把咱们的国法、家规学习学习。大家要引以为戒、广而告之!”
接下来,专管法令的官员将这百余位囚犯所犯之罪进行了挨个的宣读,每宣读一个,对应管刑律的官员就会告诉大家,犯这种罪将会受到的什么样的刑罚,然后行刑人员就现场行刑,用活生生的例子来强化百姓的法制意识。当实例与法律结合再加上血肉模糊、鬼哭狼嚎的视觉、听觉冲击,老百姓真真切切感觉到了法令的威力,也发自内心知道遵纪守法的重要性,很快瑨阳城内的造谣份子们就被孤立了,老百姓自发向官府举报这些目无法纪、动机不纯的作乱分子。于是,赵恒月与萧誉、萧云又将这个法子推行到封地其他郡县去,很快其他郡县的潜在动乱也得到了有效控制。
除此之外,卫心诚制定了一条集资令,主要内容就是但凡在这个时候为前线捐钱、出力、捐资的世家大族、商贩、百姓,可以根据现在集资的比例来抵扣日后的税收。这一下,世家大族、富商、各大郡县集资的积极性空前高涨,源源不断的人、财、物力输送到边防前线。
在一系列的有效措施之下,瑨阳封地可谓全民总动员。先是边境百姓自发拿起武器加入了抗击胡族的战役。接着,各大城池的居民也积极参加了守城之战。瑨阳城前后十数次迎敌,赵恒月让人大开城门,等敌军深入,全城百姓关门打狗,只把那些想来赚便宜的藩王联军打的屁滚尿流,连续数次胜利之后,即便瑨阳城夜不闭户,也再无人敢来,那些贼人切切实实被瑨阳百姓精诚团结的威力吓破了胆。通过三个多月的艰苦抗争,瑨阳危局基本解除,军民团结一心、如臂使指,震惊朝野上下。
帝都储君之争也在这期间尘埃落定,关键时刻保持中立态度的萧家宗族站出来支持了萧齐晟的长子萧燧,这使得吴、林两家原本势均力敌的局面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隔年十六岁的萧燧登基,林羽儿成为太后、吴氏为太皇太后,两位长辈一起垂帘听政。除此之外,萧家宗室推举肃亲王萧韫为监国大臣,在萧燧尚未亲政前,若遇大事必须后宫太后、太皇太后以及监国大臣、文武百官等各方均同意后才能以圣旨的形式下达执行。
朝中形势基本稳定,萧齐衍奉旨率军回了封地,林兰德遗体被特诏葬入皇陵,因此萧齐衍回瑨阳的第一件事就是为林兰设了衣冠冢。
“王妃,您怎么喝上酒了?”丑奴儿一进屋就闻见了浓烈的酒气,她快步上前把赵恒月手中的酒爵夺了。
“你别管我!”赵恒月起身就要去抢,丑奴儿一闪身躲过,赵恒月扑了个空,险些摔一跤,她懊恼道:“丑奴儿,难不成连你也要为难本妃吗?”
“王妃,您不能喝酒!等下您头疾发作了,该是得有多难受!”
“再难受,能有本妃心里难受?”赵恒月一手扶住桌子,一手狠狠捶击着自己的心口,她望着丑奴儿,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丑奴儿,你是知道的,本妃当初好心好意劝兰妃早做提防,她恶语伤人也就算了,还把本妃撵了出来。现在她死了,所有人反倒把罪责全归结到本妃头上。哼,是啊,谁让她们都被俘了,只有本妃跑脱了呢?……你说,本妃是不是像她们说的那样心机深沉、用心险恶?……本妃无力解释,本妃好累啊!……这些年,本妃在用血泪赚钱,供她们在府中锦衣玉食、吃喝享乐。本妃何尝亏待过任何人?本妃自打顶了这正妃之名,牺牲、忍让过多少?她们的良心都是被狗吃了吗?尽然还这样诋毁我!”赵恒月说着,抓起桌上的酒壶,狠狠掷了出去,接着她头痛欲裂,翻滚在地哀嚎起来。
隔天苏玉来辞行,让原本就伤心的赵恒月更加消沉。赵恒月在床榻上随便挥了挥手,眼泪簌簌就掉落下来。这时花影进来,旁敲侧击说了很多萧齐衍如何思念林兰的话。见赵恒月形如呆傻,临退下前还补了一句:“如今王爷叫人把王府所有的花木都换成了兰花!王妃,若您再不找机会与王爷和好,奴婢真担心以后府中和王爷心中就再没有您的位置!”
看着空荡荡的别院,赵恒月心如刀割。先前的误会尚未消除,又接连发生这么多事,她跟萧齐衍之间的裂痕已经越来越深了。
“兰花!哼……你们都希望死的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