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羽儿寿宴前一天下午,萧瀚再次进宫,随他一道进宫的还有他的表妹林轩。侄女同外甥一起来了,林羽儿心里自然很高兴。屏退左右后,姑、侄、外甥就聊起家常来。
“姑姑,这就是瀚哥哥专程到洞仙山给您寻的宝贝吗?”林轩伸手轻抚了一下桌案上的古瑶琴,满眼都是艳羡之色。
“是啊!瀚儿真是有心了!这传说中的古物,他都能替哀家寻着。”林羽儿不无欣慰地说。
“姑姑,我能弹一下吗?”
“当然,你弹吧!”林羽儿应允了。
林轩闻言,迫不及待一拢绣裙,端坐到桌案前,只指尖轻轻一抚,便有潺潺流水之声倾泻而出,林羽儿只听了这个前音,眸光不禁一动,她看向林轩,不想林轩“呃!”一声轻叫,右手食指尽渗出血来。
“轩儿妹妹,你没事吧?叫我看看!”不等林羽儿开口,萧瀚已经第一时间冲到林轩近前,旁若无人般把她手捧住了,满心、满眼都是发自内心的急切、担忧。
林羽儿顿时晃神了,此情此景,好比当年她与萧齐衍的翻版。愣怔片刻,林羽儿起了声,她尽量克制住内心情绪,轻声问了句:“轩儿……你……还好吗?”
“嗯……”听见林羽儿说话,林轩慌忙把手抽走,萧瀚也瞬间意识到什么,红着脸退到旁边。
“没事!这琴弦太硬,是我刚刚不小心……”林轩低着头,脸已经红到耳根,不敢再看林羽儿了。
往事如烟,一晃经年,没想到在后被身上重现。林羽儿不禁问道:“轩儿,你刚刚弹的《玄默》,哪里学来的?”
“是瀚哥哥……拿了小姑姑往日弹奏的版本给我练……”林轩抿着嘴,声音小的像蚊子。
“怪不得了!”林羽儿语气有些寂寥,话语里包含了对妹妹林兰的思念,也包含了对往昔岁月的感慨,但更多的怕是对深埋心底某个瞬间的回眸。
“哀家为你弹一次!”林羽儿说着,纤细修长的手指已经轻抚上琴弦,指尖轻动,便有行云流水之音倾泻而出,她琴下的意境,玄妙莫测、美仑美奂,宛若昨日之梦。
“呃!……”林羽儿正弹的入神,一根银针毫无征兆扎入她脑后,琴声戛然而止。与此同时,林轩迅速抓起林羽儿的手,狠狠在琴弦上一划,林羽儿的手指也流出了血。血很快顺着琴弦滴落到琴面上,林轩麻利从怀中掏出一瓶药剂,娴熟混入林羽儿指尖血水里。不过片刻功夫,一群细细小小的肉色虫子,就从古琴缝隙处争先恐后爬出来。
“王上驾到!”
就在这个时候,传来很不合时宜的通禀声,外面守着的女官急步入内,匆匆脚步声越来越清晰,林轩额头不禁渗出冷汗,但她强自镇定,狠狠把林羽儿的手按在琴面上,任由那些肉色虫子顺着林羽儿的伤口进入她体内。
“太后!”女官掀帘而入的瞬间,林轩屏息凝神,催动傀儡术。边上站着的萧瀚猛然上前一步,他挺拔魁梧的身躯,当即把那女官撞飞了出去。
“嘶!快起来!本王刚刚没看见,没撞着你吧?”萧瀚走到外间,颇有君子之风地躬身扶起那位女官。
“大郡王,王上马上就到了,太后她……她怎么了?”女官语气急切地问。
“没事!刚刚皇姨弹琴,琴弦把她的手给划伤了,你快去叫太医过来。”萧瀚镇定地说。
“这……”女官刚有迟疑,萧瀚突然冷眉一横,怒道:“还不快去?!再耽搁片刻,王上责怪,你担待得起?!”
“奴婢……这就去!”女官被萧瀚凶神恶煞的模样吓住了,她赶忙退后,扭身匆匆退下。
“母后、母后呢?”萧王的声音已经清晰入耳,可林轩却硬是等到最后一只虫子完全进入了林羽儿指尖,这才迅捷无比将银针拔了。
“母后!”萧王进来,正看见自己母亲身子一倾,下一秒,林轩便挡住了他的视线。还没等萧王再说话,林轩语气满是抱怨道:“姑姑啊,您的手!哎,瀚哥哥,你敬献的这古琴可真是!哪有这样硬的琴弦?你自己过来瞅瞅!”
林羽儿只觉大脑晕晕沉沉,整条手臂都似没了知觉,但她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只记得自己在弹琴来着。
“母后,您的手怎么了?林轩、萧瀚,你们两个该当何罪?!”萧王当下就怒了。
“王上饶命!”林轩、萧瀚当即跪下。林羽儿这时却说了一句:“王上,这不关他二人的事,是哀家自己刚刚弹琴,不小心把手割到了!改明儿个,让尚音司的乐官拿下去换换弦。”
很快御医也赶到了,为林羽儿做了一番精心包扎。等包扎完,林羽儿忽感困意袭来。萧王走后,她叫萧瀚、林轩也早点回家。
“瀚哥哥,你到外面等我一下,我伺候姑姑躺下才放心!”林轩说完,跟宫女们一道服侍林羽儿就寝。林羽儿困得眼睛都睁不开,很快就入梦了,她感觉自己孤身一人进了一片雾蒙蒙的山林,怎么穿也穿不出去。
林轩趁宫女们退下后,迅速从怀中取出个铃铛,就在林羽儿耳边轻摇了两下,梦中的林羽儿迷迷糊糊听了这铃铛声,居然呢喃地说出四个字:“主人,救我!”
“救你可以,那就请太后明天给王上倒酒的时候,记得把这根受伤的手指伸进他的杯子里,你听到了吗?”林轩摸着林羽儿的头发,柔声问。
“听到了!”梦中的林羽儿回答一句,还机械地点了两下头。
“太后真乖!不要想着逃离,这片林子你走不出去。不过,你跟林兰可真是有意思,我很好奇,到底是你故意教你妹妹这些曲子,好让萧齐衍在瑨阳还能时时刻刻想起你呢?还是你妹妹故意学了你,才终于逮着机会有机可趁?”林轩勾起一抹冷笑,麻利收了铃铛,跟着萧瀚一起出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