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一大早,萧玉是被院外短兵相接的打斗声吵醒的。“怎么回事?”她忙不迭爬起来,等她开门出屋,耿忠已经带着一队铁鹰卫士整肃迎候在院中。
“小郡主,您无碍吧?王爷特命我等护送您返回瑨阳!请!”耿忠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冷肃。
“我……”萧玉还没搞清楚情况了,耿忠直接亮出了萧齐衍的令牌,对左右护卫说:“还不速请小郡主登车?!”
“等等!我看你们谁敢……”萧玉话音未落,耿忠一步上前,抬手就把她击晕了。随即两个侍卫上前,直接将她抬上院外等候着的马车。
“想走!只怕没那么容易!你们当这是什么地方?!”耿忠等人刚出萧玉所居院落,就被太公主府的府兵层层围住。然而,铁鹰锐士丝毫也不把这些数量庞大的府兵放在眼里。
“王爷的手书,在下已经呈送太公主。她老人家,是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吗?”耿忠语气平静地问。
“你们接小郡主回去,太公主没有意见!但苏医师必须留下!”府兵统领王宇冷冷道。
“这事我说了不算,你说了更不算!在下已经把王爷的意思转述的很清楚,苏医师的去留他自己决定。不回瑨王府可以,苏医师需写一份书面文书,表明自愿留在太公主府长久伺候,然后太公主府内司署加盖公章。一式两份,我拿一份回去交差就行了。要不然,苏医师既是瑨王府的奴仆,那这人,我们必须带走。如果太公主府强行阻挠,就是干涉我们瑨王府的内事,到时候怕是太公主要理亏了!”耿忠客气又冷硬地说了一句。
闻言,王宇也不敢擅自留人,两边僵持不下。大约对峙了半个时辰,霓裳亲自拿了一封加盖公章的苏玉手书,拍在耿忠身上,她冷冷说了一个字:“滚!”
“还请转告苏医师,从今往后好好安心在临安侍奉太公主!没有瑨王府召令,擅离职守者,杀无赦!告辞!”耿忠说完,手一挥,铁鹰卫队整齐划一转身,整肃出了太公主府府门。
“哼!萧齐衍尽给我来这一手!”苏玉一拳砸在桌案上,这一下他就等于被瑨王府扫地出门了。而且他还不能怪人家,因为留在临安是让他自己选的。更诛心的是,这样的结果,只会让赵恒月更加觉得,他心里只有东家的任务,一切虚情假意都只是为了达到目的。
果不其然,赵恒月看到了苏玉手书,萧齐衍下令将素女等与苏宅相关联的人,一个不留遣送回原籍,她没有阻止,而只平静说了一句:“本妃这里没有前程,都回去吧!”
“主母……”素女感觉到赵恒月心里的失落,想替自己主人解释一句。
“不必多言!你们有你们的任务,耗在这里不是长久之计!回吧!去临安给他搭把手,他那里也正需要你。何况,瑨王府和太公主府都是在台面上交割清楚了的,你们东家非但不会起疑,反而乐见其成。”赵恒月很明事理地说。
“爹爹,我在太公主府刚有发现,您就这么着急忙慌把我硬绑回来,我简直不想再理你了!”萧玉一回王府就冲到书房,找她爹发泄情绪。
萧齐衍把书稍微往边上偏了偏,语气平静地问:“不想理我,那你还进书房来干嘛?你想当士兵,得首先学会服从命令。叫你回来自然有叫你回来的原因。在战场上打仗,打到一半,鸣金收兵,你不甘心,是准备一个人留在那里继续打吗?”
萧玉噘着嘴,沉默片刻,又低头问了句:“那您干嘛又不近人情地下了逐客令?素女她们可都是娘亲的心腹啊。”
“你娘亲是拿她们当了心腹,但她们是不是真拿你娘亲当主子,这可就得另说了。你知道你娘亲为什么对这件事一言不发吗?她心里应该早跟明镜儿似的了!倒是你,当局者迷,自己想不明白,还敢擅自过来质问我?说吧,打多少板子合适?”萧齐衍说完,继续开始看书。萧玉不说话,扭身就往书房外走。
“去哪儿?”萧齐衍严肃道。
“去领罚!无紧要之事,搅扰您看书,仗责三十。”萧玉情绪明显有些低落。
萧齐衍放下书,他心里自然还是宠爱萧玉的,知道她不高兴了,语气也变得柔和起来,他问:“等会儿想吃什么?”
“不吃了!一会儿我去东方外婆那儿,我好久也没过去看她了!”
萧玉走后,萧齐衍莫名一阵心绪烦乱。于是,他到别院想找赵恒月说说话。进了内庭,萧齐衍看见赵恒月正依靠在秋千上发呆。他大致已经猜到赵恒月在想些什么,走到跟前,便直截了当问了句:“王妃莫不是还在想苏宅那些人?”
“哼!临安多富贵,人往高处走,我想什么呢?!”赵恒月淡淡道。
萧齐衍听出这不屑之言中,隐隐的失望和伤心。他叹了一口气,心中疼惜自己的妻子,便直言道:“你明知道人家在利用你,尽还心存善念。”
“王爷信道,我信佛!可能佛家总说常念人好吧!”赵恒月说。
“没事,哪天等别院的人都走光了,你回头再看看,本王、玉儿、云儿一个也不少,全都默默在你身后站着了!”萧齐衍坐到秋千上,伸手揽过赵恒月,温柔吻了一下她的头发。
“说起来,我还真的挺嫉妒你的!无欲无求,结果什么都会有。而我呢?从小到大,知道自己一无所有,就很努力地希望自己某一天能应有尽有。可折腾了大半辈子,最后的结果,就是除了你们,我一无所有。”
“呵!按照你的逻辑,你有我不就等于应有尽有?本王幸甚至哉!”
“呃……”就在两人温存甜蜜的时候,赵恒月忽然猛一下捂住心口,从秋千翻滚到地上。
“月儿,你怎么了?!”萧齐衍刚要去扶,赵恒月抬手就扇了他一耳光。
“别碰我!你滚开!滚开!”赵恒月吼道。可是下一秒,赵恒月抬手又狠扇了自己一耳光。她看着萧齐衍,眸子里凝出泪来,“对不起、对不起!我只是想到以往发生的事……我好难受!我头好疼!”赵恒月似在强力克制什么,表情痛苦难受至极。
萧齐衍明显觉察到了赵恒月的异常,他当即转身命令道:“来人,让王医师速到别院!”
“我……我想回屋休息一下!”赵恒月语带恳求。萧齐衍抱起她,径直进屋将她放在床上。
“我想喝水!”赵恒月又道。
萧齐衍转身去给她倒水,就在这个功夫,赵恒月从枕下抽出一把匕首。萧齐衍虽然是背对着赵恒月,但像他这种常年在战场上摸爬打滚的人,危机意识早就融入骨髓,成为一种生存的本能。此时此刻,他感觉到背后传来的危险,可他希望这是一种错觉。死不可怕,但被自己心爱的人从背后来一刀,会心冷。
“水挺烫的,本王给你吹一吹再喝!”萧齐衍说着把茶杯端起,凑近了唇边,他没有回头更不想转身。
赵恒月双手握着匕首,然而,一只手要刺,另一只手却不许。忽然她目光一冷,猛地刺了下去。
“月儿……”水杯掉在地上,碎裂成若干片,萧齐衍轻唤一声,重重跌倒在地上,鲜血很快流了一大滩。
“铛啷!”匕首掉了,赵恒月抱着头,头疼欲裂,心口更是像要炸开。恍恍惚惚之中,一人撩袍跨过门槛,唇边是一抹邪魅狂狷的冷笑。
“哼!萧齐衍,你也有今天啊!拖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