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乐卿招呼都不打一声,跑去瑨阳做什么?赵恒月是死了吗?也没听见有人来帝都报丧啊!今天还是没有乐卿的消息吗?”苏玉刚离开清风阁一两天,淮南王萧醇的侧室华阳夫人就得了消息。这位华阳夫人出生世家大族,当年肃亲王萧韫的私生女常曦就是她的金兰姐妹,苏玉风流倜傥,早在常曦之前,华阳夫人就对苏玉生出了情意,苏玉那时想得到淮南王府的便利,自自然然也跟她有过一段,因此华阳夫人对苏玉也是死心塌地的好。就连好姐妹常曦生了苏玉的孩子,她也一直视如己出。
华阳夫人三天两头就飞鸽传书,问询苏玉境况。起先清风阁二当家常朔不以为然,苏玉常年东奔西走,正儿八经待在清风阁的时间少之又少,除非有大事必须苏玉亲自解决。
“呵!这风流债欠多了,还真是麻烦!”常朔讽刺一句,随手把华阳夫人写的信撕了扔进江里。看着烟波浩淼的江面和绵延数里的白帆,常朔关心的只是如何在苏玉之后,独揽清风阁大权。
偏在这个当口,九州商会出了事,吴氏那边要联合蚁盟解决,但蚁盟在萧国只认武林盟主一个人。武林盟主不想出面摆平这桩吃力不讨好的跨国纠纷,常朔请不动武林盟主出山,又不想让身处腹地的清风阁得罪吴氏,于是便把这“烫手山芋”直接扔给了在紫邑的南巷堂。
“狗日的苏乐卿!回回都让老子给你收拾烂摊子!老子又不是你亲爹!凭什么?!”颜墨跳脚大骂,他的南巷堂也不接。
事情绕了一圈,没有分毫进展,吴氏彻底火了。“这吃水,还不忘挖井人了!怎么?现在一个二个的翅膀都硬了!”左丞相吴胜一发火,原本因一桩生意而引发的江湖事,尽莫名其妙,搅扰的整个朝堂都不得安宁。肃亲王萧韫坐不住了,他这个右丞相好不容易经营出来的朝堂格局,又要因为外戚不满而失去平衡。
萧韫在王府堂中来回踱步,挨个环节追究下去,源头还是清风阁处置不当。事情虽然是二当家常朔做的,但苏玉作为清风阁阁主,首当其冲难辞其咎。
“他就是骨子里的浪荡,这辈子都改不的贱性!”萧韫暴跳如雷。
而一向沉得住气的萧齐恒也明显不安了,他担心道:“要是乐卿在瑨阳,一不小心被六哥发现了。依照六哥的性子,一个板上钉钉的死人,尽还好端端活在这个世上,那他肯定会顺藤摸瓜、一查到底。”
“哼!那就杀了苏乐卿!”萧韫冷冷道。
“……!”萧齐恒看着自己父亲的脸色,一句话也不敢再多说。
萧韫漠然道:“齐衍对于咱们宗室的价值,一万个苏乐卿也比不了。为父现在最担心的,是:齐衍因为赵恒月的缘故,揪着苏乐卿不撒手。苏乐卿知道咱们多少秘密,早就不该活在这世上。加之,他一旦把咱们那些不堪的过往,透露给瑨王府。依照齐衍那种眼里容不得沙子的性格,为父恐齐衍日后不肯再为宗室效力。他这实权瑨王一旦退出,势必使得好些宗亲子侄又开始持观望态度。为父跟你那些个叔伯,个个都是黄土埋到脖领子上的人,王权迟迟旁落在外人手里,九泉之下,我们要怎么向列祖列宗交代?!想当年,你皇爷爷弥留之际,逼着我们发过毒誓,我们萧家宗室必须不惜一切代价,夺回权力、守住祖宗江山!”
“孩儿明白!”萧齐恒心知肚明,当即就要出去。
“等等!”萧韫叫住他,面无表情嘱咐道:“咱们绝不能亲自动这个手,咱们肃亲王府跟那个贱民苏乐卿压根儿就不认识,更不可能牵扯上半毛钱关系!”
短短数日,帝都、临安、紫邑都有动静,一切都在萧齐衍的意料之中,有近水楼台之便的苏家药铺,刚预谋营救苏玉,就被萧齐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老巢一锅端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本郡主都跟你们说了多少遍,轻易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不要来找我!这要是被我爹爹和娘亲的人知道了,不单是你们,连我都吃不了兜着走!”萧玉本不予理睬,却不想峯天渊元君也派来使者。
“圣姑、圣姑,此事非同小可,不可儿戏啊!万望您一定要高抬贵手、协助一二!要知道,先知之所以亲自抹去你爹爹在重阳宫里的记忆,就是不想你们瑨王府再牵涉进太多。圣灵身上有你们萧国宗亲贵胄许多把柄,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更有一点,圣灵先前接到的任务已经结束,他是不可以再逗留此地的。他多待在这儿一天,对你们瑨王府只会百害无一利,我们必须尽快接走他!”
萧玉架不住各方势力的连番猛攻,不仅偷了她爹的信物,还易容成丑奴儿的模样去永安巷提人。
那天负责看守苏玉的人是姜桓,姜桓虽说是道上出了名的“北霸天”,但身上最大的弱点就是嗜赌成性。姜桓跟衡泰赌坊的女掌门青蛇是相好,苏宅的人就利用衡泰赌坊青蛇的面子,组了一场专为姜桓准备的赌局。
姜桓正赌到兴致盎然时,心腹拿着萧齐衍的信物上了楼,姜桓瞥一眼信物,当时还是挺警觉的,非但马上停了赌局,还把信物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这时“丑奴儿”上楼,一把夺了信物,盛气凌人地说:“姜桓,你几个意思?现在王妃气若游丝、吊着一口气,等下王妃死了,你负责么?!”
姜桓见信物是真的,再看“丑奴儿”一张冷脸,他打着哈哈道:“贺展媳妇儿,瞧你这臭脾气,几时能改改?这不是将军千叮咛万嘱咐,要我等谨慎起见,要不这样,暗语还是要对一下,走走过场嘛!”
萧玉当时冷汗都快冒出来了,她哪里知道什么暗语,但她太熟悉丑奴儿的脾气,当下撂了一句:“那等下王妃有个三长两短,你自己去跟王爷交差!”说完扭身下了楼。那些“专程而来”的赌客一见这个动静,当下也起身纷纷离席。
姜桓一见自己把“丑奴儿”得罪了,相好青蛇组的这个局也马上要黄,当下就急了眼。他赶紧起身拦住那些要走的赌客,说道:“哎哟,哥儿几个,你们跟着瞎起什么轰?老子手气刚刚起来,这样,等老子一盏茶的工夫,马上上来、马上上来!谁走老子跟谁急啊!”说完,姜桓“噌噌噌”追下楼,暗语也顾不得对了,直接拿了密室钥匙,让“丑奴儿”赶紧把人带走。
萧玉本以为将自己师父安全送达指定地点,事情就结束了。哪知走到一半,苏玉反手就将她劫持了。不单如此,苏玉还驾着她的车,一路畅通无阻进了王府别院,连她娘亲也一并带走了。
寒昌明听说姜桓又在赌,心里不大放心。等到了姜桓那里,姜桓已经赌的昏天黑地。
“那个苏医师呢?”寒昌明和盗宗在地牢没看见苏玉,便上来询问。
“哎呀!将军不是中午就让贺展媳妇儿,把人提走了吗?老子还能把个活人吃了不成!”姜桓不耐烦,随口招呼赌客继续下注。
一听这话,寒昌明和盗宗两人同时变了脸色,他俩刚刚还在半路上遇见丑奴儿,黑虎还说他们昨天去邺城办事,丑奴儿担心王妃的身体,这才星夜兼程往回赶的。
“贺展媳妇儿是会分身术不成,她能来你这儿提人?!”寒昌明二话不说,上去直接把姜桓的赌桌掀了。姜桓“腾”一下火气也上来了,他揪住寒昌明衣领,果断动手。
“你他娘的,回回见不得老子赢是不是?!”
“老子叫你赢!当年要不是将军营救及时,老子和那百十个兄弟早就折在枫红岭,我们巴巴儿等着你送信,你他娘的尽跑到半路上赌。你个球玩艺儿,大半辈子了还不知悔改,老子今天非把你这狗爪子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