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多的死囚,数量怕是有上万了......”
“不止,皇朝上下的死囚现在都在往皇都汇聚,然后押送至我们这,眼前的这些......还只是第一批。甚至,陛下她还以肃清朝纲之名,将不少属于世家一方的臣子抄家列为死囚,这些人......怕也是在路上了。”
苏远并没有在意赵统领和老统领的交谈,只是静静注视着连绵的死囚队伍,在士兵地看守下从眼前走过。
直到末了,他才看了眼皇都方向,对赵统领吩咐将所有死囚收押。
赵统领皱了皱眉,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可与来自皇都的将领对接之后,并无差错。
只能压下心头的不对劲,按苏远的命令行事。
至少,这批死囚的到来缓解了眼前面临的困难。
一周之后,不至于因为荡魔清气的消散而使得荡魔军陷入两难的境地。
看着这批死囚,忽然间,赵统领脑海中闪过苏远血祭时亦神亦魔的样子。
一个称呼盘旋在脑海中,怎么也挥之不去。
魔帅......
赵统领慌张地将这个念头从脑中驱赶,花费了不少功夫才平息。
他不能乱想。
如今的他,已经彻底和荡魔军捆绑在一起,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想到这,赵统领回想一路走来的诸多事,从黎原杀到皇都,于皇都大祭五万人,再到破魔族大军......
这一路上,他们越是向前进,走得越远,就越感觉到很多事情已经不是随心所欲就可以决定的了。
他们......必须是荡魔军。
没有后退一步的空间。
一旦荡魔军消失,带来的后果......
赵统领不敢想。
所以,荡魔军必须还是那一支拥有无往不利荡魔之能的......荡魔军。
......
【你带领荡魔军直取广安城,城中魔族强者早已吓退,剩下的魔族不堪一击】
【荡魔军在城外以一万轻重骑兵击破了五万魔族重骑】
【剩下的荡魔军顺着早已倒塌的城墙涌入城中,将每一个角落的魔族斩杀殆尽】
【南部边疆最大的重城,广安城收复】
【你们驻扎在城内,着手修复城墙和部分建筑】
苏远来到一处特殊的营地,这处营地里的人都符合天赋“以剑之名”要求。
他每日都来此处传授《黎原荡魔剑经》。
营地里的人见到苏远纷纷热切地围了上来,将昨日学剑所得的问题问出来。
纵然有些人不修剑法,但依然从苏远所创的剑经中学到了一二式启发,受益匪浅。
比如那位实力达到了第三阶巅峰的彪形大汉和他的副将,大汉名为聂景龙,虽然不会使剑,但学得飞快,悟性极高。
他的副将倒是会用一点剑,可天赋平平。
于是聂景龙每日跟在苏远身后学,然后再教给副将。
一个身材壮得和牛一样的大汉提着绣花针一样的剑,好不滑稽。
可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敢笑话他的。
毕竟他的实力放眼荡魔军也是顶尖的。
没有世家功法和资源,却硬生生将自身身体锻到了只差一步跨入宗师的地步,无疑是个万中无一的天才。
除了聂景龙,还有一个来自书香门第的书生,名为安余川。
他虽从未接触过刀枪剑戟,但上手却极快,悟性仅次于聂景龙。
苏远刚要讲解今日份的黎原荡魔剑经,一旁却冒出个黑影,直扑他而来。
“大胆贼子!”聂景龙瞬间暴喝出声,第一个反应过来扑向黑影。
那黑影不过瞬息间就来到了苏远面前,高举拳头就要对他落下。
可苏远只是视线锁定他,自己站在原地巍然不动。
就在拳头降临苏远面门之际,聂景龙以更快的速度将这道黑影大力撞飞出去。
随着飞腾起的灰尘,所有人这才反应过来,大批荡魔军将领带着士兵向这边赶过来。
聂景龙提着一道浑身瘫软的人影回到苏远面前,将那人影丢在地上。
“元帅,此人浑身筋骨如金铁,已是后天圆满,只差一步入先天,这等刺客,除了世家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能派出的势力了。”
苏远了然地点点头,不论是刚才还是现在,他脸上的表情自始至终未有过变化。
周围无数双眼睛盯在苏远身上,这样的姿态使得他们相信,哪怕聂景龙不出手,苏远挥手间也能斩杀刺客。
锻体武者前三阶锻体、后天、先天,是为锤炼自身,直至跨入宗师方可沟通天地,踏空而行。
在这个武道凋零、世家独大的世界,一个第二阶的刺客无疑是宝贵得不能再宝贵。
浑身骨头被聂景龙打断的刺客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只能惨笑。
刺客是个看起来年岁不大的青年,他开口道。
“我确实是世家之人......但我并非主脉派来的,我乃是旁支子弟,你可知我回到家却得知全家上下大半被杀是何等心情......”
刺客咬牙切齿道。
“我,我混入死囚......只为亲手给家人报仇,斩了你这个......魔帅!”
此话一出,周围的将领纷纷一震,暴喝出声。
“大胆!”
“元帅之名岂容你玷污!”
“元帅,这刺客满嘴荒唐之言,就应该当场杀了!”
魔帅之称,虽然整个荡魔军上下都知道,但从未有人敢在苏远面前提出。
但苏远听到这个称呼,反而笑了。
他摆摆手,示意周围人稍安勿躁。
苏远盯着那刺客的眼睛道,“我所杀都是罪有应得之人,他们死有余辜,你若是想包庇他们,无非和他们是同样的人。”
刺客的眼底流露出一丝挣扎的痛苦,他吼道。
“我......知道,但那些人是关照我的长辈,是和我玩闹长大的伙伴,我,我又能怎么办.......我只能不和他们同流合污,我只能闷头练武,我想要有话语权后来管教家族子弟......他们的罪,也是应该交给陛下裁定,而不是被你拿来血祭!你这种行径和魔又有什么区别?!”
苏远嗤笑一声,“所以,可以放任他们鱼肉百姓,纵容魔灾,为此牺牲的百姓又何止万数,百年来因世家而死的人,可有人为他们伸冤,他们又有什么罪?只要不是自己所杀,就可以装作没发生?牺牲别人保全自己,如此行径可以装作自己并不是魔一般?”
刺客一时语塞,眼底的痛苦越发深沉,然后发狂一样低低地笑了起来,边笑边喊。
“那我能怎么办......那我能怎么办......”
他嘴中只能重复这几句话。
苏远摇摇头,转身打算离开,在离开前,他轻轻丢下一句话。
“只要负得起相应的责任就行了......世家如此行径,可以,那就要做好别人屠你世家满门的准备。你想要为家人报仇,可以,但你也要做好被杀的准备......”
苏远大步走远,周围的统领纷纷围上来,赵统领更是惶恐表示自己看管死囚不力,让刺客混进来了。
苏远对此只是挥挥手,“没事,你们拦不住的。”
因刺客出现而变得混乱的现场在苏远安排下逐渐恢复了秩序,临走前,苏远又顿住脚。
“明日,就是血祭的日子吧。”
赵统领沉默一会然后点头。
“元帅,刺客的话您不要放在心上,世家的人落到何种程度都是咎由自取,一丝同情心都是多余的。”
苏远笑着回应,“不用担心,我只是想说把刺客留着,明日一起,总不能浪费......况且,说起来,魔帅这个称呼比起元帅还要威风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