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吹过时,竹叶洒洒作响,撩拨心弦,相视一笑。
用过晚膳之后,花念还在担心要同床共枕的问题,却抱着床上的被子放在临窗的榻上,将中间的茶桌搬下来,便躺着睡下来。
这举动不怎么符合的行事风格,几次想开口问,还是忍了下来。
看着星空,觉得自己亦如孤星,有群星围绕,却越发孤寂,抱紧了下被子,此刻,很想很想已逝的娘亲。
林中鸟儿清晨便唱起欢快的歌,花念从天籁中醒来,伸了个懒腰,侧过身看了下窗下的那个人,突然想捉弄一下他。
翻开被子,就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坐在榻沿,右手撑着另一边,探下头瞧着下面的人。
额头冒着汗珠,心想这个小魔王是做噩梦了吗?用左手抓住衣袖,在他的额头轻轻擦了一下,嘴唇一张一合,似乎是在唤着谁,一时心生怜悯,谁知他右手一用力,托着花念的脑袋压在他的额头上。
炙热感从嘴唇袭来,不对劲,用力缩出来,再摸了一下他的额头,嘴上抱怨:“真是弱不禁风,就这样就起风寒了,又得耽搁几天照顾他。”
披上外套,飞奔下楼,让老板帮忙找了郎中过来,郎中把脉后,一会摇头,一会点头,弄得花念份外焦急,但又不好打断,直到郎中起身,才问道:“大夫,他怎么还没醒?”
相比花念,郎中份外镇定,在配药,递给她:“现在知道心疼了,当初怎么就忍心将他赶到临风的地方入睡。”
现在知道为何要用此计,一旦出点什么事情,总是有来自外界浓浓的谴责,自扫门前雪不好吗?若是现在撇下他,估计要侵猪笼了吧,花念接过药:“大夫,那他没事吧?”
“只是有些水土不服,加上吹了一晚上的寒风,有些发热,你把这药拿去煎了,一天三次,约莫晚上就能醒了。”大夫瞧着花念眼眶微红,便不再指责。
花念谢过大夫,便跑去客栈煎药,等端药回来时,正在起身,额头上的毛巾也掉下来了,赶忙将药放在一边,又扶他躺下:“生病了,就不要乱动。”
“可是。。。”想说什么又压了回去。
“你想如厕?”花念倒是猜出几分。
点了点头,花念背身,双手相握按压,才吐出一句:“需不需要我陪你?”见没反响,又继续说:“主要看在你是病人的份上,要不然我才不会屈尊降贵。”
还是没听到声音,脸颊却袭来温热,伴随着孱弱的声音:“有这个足矣。”
花念心里生气他未经自己同意冒犯,可看到他那惨白脸上唯一的一丝欢愉,便也不再计较,竟情不自禁的抱着他的腰,贴在他的心窝,不置一言。
温香软玉在怀,有些手足无措,可心里却是暖暖的,嘴上却是煞风景的:“夫人能不能等我办完急事,再抱。”
“哦”花念有些不好意思放开:“我去把药温一下,顺便看下有什么吃的。”
花念一溜烟便跑了出去,暗笑,似去除了所有的身体不适。
走到客栈楼下,时不时能听到几句花念关心自己的话,连外人也恭喜他苦尽甘来,此时心底倒真有点希望一切都是真的。
突然有人拍了下自己的肩膀:“想什么,外面风大,可别伤寒加重了。”
是她在体贴的关切,瞅到花念手上寡淡无味的东西:“我知道,可是你就给我吃这些。”
花念扶在房中坐下,端起白粥,舀了一勺,吹了一下,放在他的嘴边:“这些对你来说容易消化,等你好了,再给你补回来,好不好?”
当孩子的感觉真好,喝了她吹过的粥,味道也香甜起来:“好,再来一口。”
瞧着他撒娇的模样,花念继续给他喂粥,直到最后一口药。
看到他喊苦,才知他也并非天不怕地不怕。
水光潋滟,雨后初晴的竹林小道穿过的风,吹过时,花念想起了韩迷的吻。
经过这次大病,韩迷与花念的关系亲昵了一些,折了一支竹叶,放在她面前:“花念,听说今晚有竹林之萤,不如我们看完再走吧?”
褪去霸道的韩迷,倒有点清风朗月,温润如玉的样子,花念接过竹叶继续往前走:“不行,你忘了我们的正事了,何况这季节怎会有萤火,不过是吸引人的噱头罢了。”
韩迷越过花念,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有没有萤火不重要,关键是和谁一起去,你明白吗?”
他是在暗示心意吗?花念从他的手臂下穿过:“那你想和谁一起去。”
本想说自然是和你,可是她这般聪明,怎会不知:“那就看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了。”
情人之间,姑娘最喜欢明知故问,她觉得要让他相信,她也应该如此。
“你若求我,我就陪你去。”花念转身,慢慢往后走慢慢说。
“你若答应嫁我,我就求你。”韩迷也是不依不饶。
“谁要嫁你。”花念转身时,脚下一滑,直直往后倒。
韩迷一拉,花念撞入怀中,两人倒在地上,韩迷索性两手往两边一放:“舍命相救之恩,也只有嫁我方清了,你若是不嫁我,下辈子还会再遇见我。”
果然是本性难移,花念起身,拍了拍衣服:“那你下辈子可一定要找到我。”径直往前走。
“你个没良心的,也不知道扶我一下。”韩迷一拍地面,腾空而起:“你等等我。”
这镇上哪有什么萤火之约,不过是韩迷知晓心意后,想报答花念照顾之恩。
花念走到半途,却被人叫住:“这一切不过是幻像,只有我才能给你想要的。”
花念转身,看到一个仙女般的人:“你是谁?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
“你跳入洮河,自然就清楚了。”面前仙女说完便消失了。
刚才之事太过蹊跷,那人怎会知她心思,花念边走边想,却被迎面而来的一句:“想什么哩?这般出神?”吓一跳。
瞧见面前之人是韩迷,才惊魂初定,畅然一笑。
“你刚才这般出神,不会是在想我吧?”韩迷讪讪一笑,份外得意。
“是啊。”花念故意逢迎他,再故弄玄虚:“不过是想,你做的竹林之萤到底有何与众不同之处。”
韩迷双手摊开,缓缓移动了半圈:“有幸请来花念姑娘品鉴,还望指点一二。”
花念凑近了一处细看,原来是用空心竹作托,两侧用竹枝插成花状,中间用琉璃罩住隔火,再用竹片做成钩,错落挂于竹林中,如群星璀璨挂于林间,倒像是萤火。足见其用心,花念便也不再贬低:“还行吧。”
“就只是还行”韩迷将花念推走到中间:“就不能夸夸我。”一幅要讨赏的眼神。
“不能,要是你骄傲了怎么办?”花念摸了下韩迷的头,就靠着一颗竹子坐下,欣赏着空灵美景。
“你现在是不是不怕我了,竟然把我当看家犬。”韩迷蹲在花念旁边,有些微怒。
花念将他拉到一旁坐下,两人背靠着背,用后肘轻推了一下:“真生气了。”
“我才没有。”韩迷犟着。
其实花念心里知道,但凡他还理她,就已经释然了:“那你想怎样?”
这么容易,就能为所欲为,韩迷才不相信,但还是想为之一试:“想你以身相许。”
“韩大公子,第二次了,你能不能有点新意。”虽然习惯了他的轻浮,不免去去他的威风。
“你确定要听?”韩迷将头侧在花念的肩膀上,带着坏坏的语气。
“算了,无论说什么,都无法让我对你改观。”花念微微坐前一点,以摆脱他过于亲密的姿势。
韩迷往右边移动一点,再往后退了一些,恰好能侧着看到花念,试着去握她的手,却就在要碰到之时,她还是躲开了。
就算如此,韩迷也没有停止他的表白,含情脉脉,春风化物般道来:“念儿,在未遇到你之前,我不知欢喜为何物,遇到你之后,我只知喜欢你。若上天只许我一个愿望,我只想与你风花雪月。”
韩迷一向吊儿郎当,突然情真意切起来,花念倒有些不知所措,抽出双手,站起来:“起风了,我们赶紧回去吧,不然你又该着凉了。”
竹叶纹丝不动,哪有风,花念心里承认,她确实是心动了,可此刻不能半途而废。
韩迷依旧是继续进攻,也站起来,握着她一只手放在心上。
她的手指委曲,似是不敢去感受那份炽热的跳动,只听他说道:“我的心跳失常,你是不是该负责?”
花念的手稍微弯曲,韩迷又嗯了一声,她才缓缓说道:“那你先放开我。”
“那可不行,你向来狡猾。”韩迷将花念脸庞的散发撩到耳后。
疯了疯。
花念被他突来的温柔俘获,竟然动了一念,简直不堪入目,她推开他,匆忙逃荒。
韩迷留在原地咧嘴一笑。
在爱情里,就是如此,柔能克刚,纵一方心如磐石,也抵不过春风四起、春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