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日,原宇琼入灵院寻苦涩的红果,季时萤将自己关在炼药房里,此刻不知不觉入梦。
迷雾轻漫于山周,季时萤走在狭窄的山路上,越往里走越看不见来路,恐惧感涌上心头,心想还是往回走,在调转头的时候,看见一个蒙面人盯着叶子底下,六片绿叶子散开,中间叶子的形状很可爱,可就是想不起像什么。
走了许久许久,竟然到了山顶,又看到那个熟悉的蒙面人,刚刚看到的花浑然添了七彩,就在此刻,变成七条蛇席面而来,季时萤坠入了深不见底的悬崖。
啊的一声,发现不过是梦一场,心中却有隐隐不安,决定去山中寻久久不回的原宇琼。
原宇琼这边,经由一天的打探,才知灵院并非行大人说得那般简单。
带着心中疑惑,原宇琼再探灵院,却被困其中,同时也大有所获,发现这棺材下有暗道。
在骷髅人的追踪下,这座螺旋式的过道几乎跑了一遍,早已精疲力尽,找了一处山洞栖息了片刻,却还是未找到出口。
季时萤得知的最后消息是原宇琼又前往灵院,对于这处诡异的地方,只好求助行昭,以待时机。
行昭收到消息后,担忧在季时萤面前露出马脚,便置了一封信,让小厮捎去。
径直便往客栈走去,发现原宇宪和温以安在挑选官员,似是对山中的事情一点都不担心。
原宇宪感觉门口站着人,放下折子,问道:“行大人,可是要说五殿下的事情。”
“正是,五殿下去了本地的灵院。”
“灵院。”温以安也被这个名称吸引。
“温大人,此处是日城有钱人家摆放骨灰的地方,但因为骨灰极其多,所以长了一种可以解幻的红果,只是传说,没有人带回来过。”
听到行昭的解释,原宇宪怪他:“ 五殿下人何等尊贵,你们也不派人跟着,若是出了什么意外,看圣上怎么收拾你们。”
行昭倒是没想到这一层,此刻心里七上八下:“五殿下私自去的,属下知晓时,已然来不及,况且季姑娘也去寻他了。”
“荒唐,你不知他们有多重要。”原宇宪站了起来:“快找人,不能再这般马虎。”
想起五殿下的身份,又补充一句:“此事事关日程安宁,切不可对外声张,你速速赶去零院,,务必将五殿下毫发无损地带回来。”危急关头,原宇宪放下小脾气,叮嘱行昭。
行昭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向原宇宪表示了心意。
行昭行路快,季时萤被他阻止住了:“季姑娘,五殿下会平安的。”
季时萤抽出他身旁的剑,指向他:“行大人,你觉得我会相信你的平安之语吗?”
如今弃下季时萤去找行昭,本身就违背了承诺,如今若是再带上她,估计原宇琼不会轻饶他:“季姑娘,我知道你在乎五殿下生死,可若是你都离开了,日城的百姓也需要你,你若信我,我一定带他安全回来。”
季时萤迟疑了会,行昭的话不无道理,自己去非但帮不上忙,可能还会耽误他们:“那你保证,一定带他回来。”
行昭点了点头,转身走时,被季时萤叫住:\"你见到他时,把这个带给他。\"
行昭接过石雕,季时萤便掉头跑开。
山洞内,黑不见底,偶尔有几只乌鸦飞过,原宇琼左手撑着墙,气味铺面而来,将仅剩的东西吐得一干二净,回过头时,从一线光中看到一颗结满红色果子的树在半壁墙上,唤了声:\"天无绝人之路。”
他一摇一晃走到果树旁,往上伸了下手臂,一无所获。
好在一旁有石头,踮起石头站上去还是够不着。
原宇琼赌气般,捡起石头扔上去,掉了几颗红果下来。
他欣喜地捡起来,又用同样的方式弄了一些,将果子在衣服上擦了下,尝了尝:“好苦。”
原宇琼的舌尖猝不及防的酸涩,满脸皱起,脑海全是季时萤的面容。
异常的声音传来,原宇琼耳朵动了动,藏入一旁。
领头人踢人的声音越发清晰:“没用的东西,埋个人也干不好。”
“这洞里阴森森,银子还给得少。”听到小厮说这话,领头人迎面就是一巴掌:“这埋尸体的洞穴,不就是阴森森,若是好活,还轮到你,老子自己干,不是省事。”
领头人不顾小厮的求饶,留下他便大摇大摆地出去了,大老远还听见他传来了晦气二字。
难怪这果子这般红,原来是人的血肉滋养而成,原宇琼想起这一切,果然有光的地方就有阴影。
听到的小厮倒也骨气:“见你们豪杰模样,不曾想也是贪生怕死之徒,若不是腐气遮挡,量你们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原宇琼大摇大摆走出来:“刚刚明明是乞尾摇怜的走狗,还惹人怜爱,这一会的功夫,就成疯狗了。”
小厮在地上挣脱,模样倒是恨不得把原宇琼大卸八块。
敢来这复杂的地势中,这人倒是有点能耐,若能化敌为友,也能帮我们逃离险境,原宇琼扶起他,帮他解绳:“刚听你那一番话,倒也是值得敬佩,可有一事,我百思不得其解。”
小厮揉了下手腕:“别以为你这一时恩情,便能引得我顶礼膜拜。”
见到这般不识好歹的家伙,原宇琼摸了下剑。
“怎么?想杀人灭口,你最好别放过我,不然这洞穴也会多上两缕孤魂。”小厮无半点害怕。
原宇琼一笑:“你错了,是更多缕孤魂,这要埋的人,可不是正当途径去世的吧?”
这一试探,小厮的眼神掠过片刻担心,乍现却足矣,原宇琼继续道:“你底子里有股侠气,自然懂得正义站在哪一边,我话已至此,你若仍要助纣为虐,我也管不着。”
原宇琼将手里红果扔给他一颗。
在这暗无天日的洞穴里的日子也是度日如年,常年吃的无非是这红果,终有一天,无非成为红果的养料,小厮看着洞口越来越小的身影,奋不顾身地跑了出去,无论如何也不能错失救命稻草。
正当原宇琼在想这倔强的家伙会不会醒悟时,“等一等”三字给了他答案。
原宇琼嘴角一撇,满脸自信地看向小厮:“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小厮也深信自己的决定是对的,原宇琼搭上他的肩膀:\"以后我罩着你。\"
小厮甩了下肩膀,眼神充满鄙夷:\"也不看看自己的能耐,还好意思在我面前充胖子。\"
“你,,,。”原宇琼还未说出口,小厮拍了下他的肩膀:“往后多多关照。”
台阶搭好了,原宇琼也顺势下来:“当然,怎么称呼你。”
“在下弄舟,多谢不顾前嫌。”小厮左手搭在右手拳头上以示敬意。
“人生在世不畅意,明朝散发弄扁舟。此事一结束,自当送你一家享弄舟之乐。”虽未等到他的要求,原宇琼乘此机会许他一个承诺。
弄舟感激涕零,平日巧言令色的他也不知说什么好,或许只能全力助他了却此事。
“弄舟,这红果真能解幻?”
“你去大户人家去瞧瞧就知道,没有一人受萤矿的影响。”
原宇琼想起在封闭村的情况,确实如此。
此前想不清楚的一切,都恍然大悟,但对一事还是不解。
“那这些尸体到底是哪里来的?”
“无非是刨别人的坟墓,迁移到此处。”
“这般频繁,就没人举报。”
“开玩笑,能葬在这种风水宝地,他们睡着都能笑开花。”
这世间的事情还当真是奇怪:“那我们怎么出去?”
“官大人,你不会送我去官府吧,毕竟这迁坟之事,有些不雅。” 弄舟有些担心地问。
迁坟?
怪会找说辞的,原宇琼头回觉得这人还怪有趣的:“是要带你去见见太守大人,只是进不进监狱,那是你的事情。”
见他不语,随后说道:“仗义弄舟,这是怕了。”
“笑话,不久见太守大人,说不定还能某个差事。”
“哦,那便前方带路。”
幸亏有弄舟,原宇琼才平安出来。
门口就碰到行昭,接着就是叽叽喳喳的声音:“我还以为只有我会莽撞,没想到我们英明一世的五殿下也会有失足的时候,等回去,可要跟季姑娘说说。”
时萤,出来这么久,不知道她会不会记起来担心我,紧绷的弦一松开,份外惦记她:“你出来时,她还好吗?”
“她可担心你了,差点尾随我而来,”原宇琼紧抓行昭:“那她可有说什么。”
行昭摇了摇头,看到原宇琼失望的表情,乍然想起,拿出一个石雕:“这是她让我给你的。”
原宇琼那珍惜的眼神,全然落入弄舟眼中,似是忘了洞里一切的交待。
亏得行昭提醒:“这位是?”
“弄舟,你得跟他好好谈谈。”原宇琼抬起头嘱咐一句。
行昭拍了拍他的肩膀:“是你带五殿下出来的吧?”
五殿下?想起洞穴中没大没小的行为举止,弄舟越发敬佩面前这个人。
他是抛却身份与他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