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弹瞬间穿破了顾叶宁的肩膀。
一击即中,将他打倒在地。
顾叶宁眼神不可置信地瞪着。
看着副官身后步步走来的男人。
不可能。慕瑾年已经死了。
怎么又活了!?
他嘴角汩汩流出鲜血来。
“怎么是你!?”
慕瑾年冷着脸朝他走来。
无数枪口同时朝他指过来,副官神情错愕之下,犹豫了半秒,便抬手阻止了士兵们的攻击。
“兄弟们,今天死的是无辜的百姓,明日或许就会累及我们自己的家人,如今顾叶宁作恶多端,我们不能坐以待毙,看着我们的家人陷入危险之中。”
“现在将这些尸体送还回去吧,弥补我们的过错。”
副官隐忍了许久的话终于说了出来。
从那日刑场事变时,他就忍着不敢说。
如今这一枪像是直接打碎了他们憋屈的开关。
那些早就有所动摇的士兵听着,纷纷都放下了枪口,看着慕瑾年朝台上的人走去。
假装看不见似的。
跟着副官一列列离开了现场。
血腥气弥漫的偌大刑场,只剩下他们两个。
慕瑾年缓缓走近,声音清冷残忍到了极致。
“你以为我是来杀你的么?”
说着。
“咔嚓——”
慕瑾年一根根打断了他的肋骨。
拖着他残废的身躯一路往城外走去。
直到傍晚。
才回到了老宅中。
他将顾叶宁拖到了柴房中,从怀中掏出那根玉钗,喃喃低语。
“我很快就能看见你了,很快……桉南再等等我……”“桉南再等等,很快......很快我就能看见你了,我们就能继续像从前一样,我再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
傍晚的残光透过窗户纸,落在慕瑾年坚挺的脊背上。
他目光眷恋地望着那根玉钗。
异色的瞳眸已经恢复正常。
那日。
他在空荡荡的大堂醒来时,便再也看不见那些污秽的牛鬼蛇神。
周围吹来的风都是冰凉的。
这明明是慕瑾年一开始便希望的。
杀掉纪阮。
恢复正常人的体质。
可现在。
他心中半点都开心不起来。
望着榻边那堆大红的喜服,眼角瞬间湿了。
心脏像是被无形的大手攥紧,再攥紧。
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而他身旁也只剩下一根带血的玉钗。
鞋边是散落的牛皮纸卷。
他扫了一眼便全明白了。
纪阮为了救他。
将自己的魂元都渡到了他身上。
如今他身体内。
大半都是纪阮的气息。
他最爱的人用命将他换了回来。
从前他痛恨自己的异眼,可现在他被治好了,却半点都开心不起来,只觉得痛苦。
“我再也看不见你了,桉南。”
“收回我的眼睛吧,我不要健康,不要长寿,也不要任何,我只要你回来......”
那晚。
他坐在地上抱着那堆叠的喜服坐了整晚。
好感度也停在了99%。
纪阮悬在半空中,看着黯然失神的男人,抿着唇没什么表情。
仿佛还在生他的气。
脸色十分凝重。
【宿主大大,要不喳喳给你变成人身?】
小白猫在一旁看着都有些心疼了。
忍不住劝了几句。
不料宿主直接一口回绝了。
“不要。”
纪阮冷着脸,跟在他身后飘着。
如今符咒被破,他是魂灵的状态,只有夜晚才能跟在慕瑾年身后晃悠,白天就只能待在老宅中。
而他是故意这样。
纪阮心中始终对慕瑾年有气。
气他打着为自己好的名义,以命换命。
在他眼里。
这就是以爱为名的折磨。
【宿主大大别气了~】
这也是喳喳第一次见宿主这样。
平日里的宿主大大都是刀子嘴豆腐心,善良可爱软乎乎的,还从来没生过这么大的气,态度也前所未有的刚硬。
喳喳心中默默为主神点了几根香。
视线一转。
顾叶宁趴在地上,血迹混合着冷汗流了一地。
他气喘吁吁地露出苍白恶劣的笑来。
“想杀便杀吧,送我和桉南团聚,也不错。”
“我和桉南才是天生一对,真后悔,那天没在桉南唱戏的时候,要了他,还没尝过他的滋味呢......啊!”
顾叶宁说着说着。
被汗水打湿的眼睛露出几分狂热与餍足。
每句话都精准地刺痛着慕瑾年的心脏。
话音未落。
他便一声惨叫响彻天际。
胳膊被硬生生折断。
疼的顾叶宁脸色都一片惨白。
慕瑾年步步走近,弯下腰,看着他的脸,语气淡淡。
“你不配提他。”
“想死?”
“没那么容易。”
慕瑾年说着,硬生生将他的舌头割了下来。
“啊啊啊啊!”
惨叫声不断响起。
血迹染脏了草垛。
纪阮看着血腥的场景,忍不住皱了皱眉。
捂着翻腾的胃走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
慕瑾年就将顾叶宁倒吊在屋檐上。
地下一口缸接着那些肮脏的血迹。
几日后。
纪阮开始越来越困顿。
每天都在沉睡中。
......
“桉南,快了,很快我就能看见你了。”
顾叶宁的血流了七七四十九天才彻底流干。
夜晚。
红色的血月悬挂在苍穹之上。
慕瑾年看着那些恶臭的血。
嘴角漾起苍白满足的笑来。
“很快,我就能看见你了,桉南。”
而那半缸血旁散落着一页揉皱的牛皮纸。
上面寥寥几字被圈了无数次——
“命定之人乃天定,相生相克,血液混合后,只需一缕魂元,便可弥补残魂......”
“换血之术,身负罪恶之血,会折损寿命,余生困于怨气中,身体羸弱,引发一系列副作用......”
那些模糊的字迹皱皱巴巴。
风吹过。
“滴答——”
“滴答——”
慕瑾年的唇毫无血色。
那根玉钗泡在他的血液中,散发着幽幽的红光。
“真好......”
他耗尽最后一丝力量倒在了肮脏恶臭的污血中。
几日后。
慕瑾年从血缸中醒来。
他望着另一血缸中散发着淡淡红光的玉钗。
死去的心脏仿佛又活了过来。
很快......
很快他就能和他相见了。
此后。
慕瑾年很少踏出老宅。
夜幕降临。
他端着诱人的饭菜坐在了血缸旁边。
“咳咳......”
捂着唇剧烈地咳嗽了几声。
才勉强笑了笑。
“桉南,今日我又学了道菜,等你醒来,我就能做给你吃。”
......
“桉南,今日下雪了,还挺冷的,我给你做了几件棉衣,等你醒了就能穿上。”
......
“桉南,今日花开了,明明我之前对花粉不过敏的,如今一靠近就喷嚏不停,不过你不必担心,我给你采了最新鲜的玫瑰。”
“这是西洋进口的新品种,等你醒了看见它,一定很欢喜。”
......
“桉南,今日花开了,明明我之前对花粉不过敏的,如今一靠近就喷嚏不停,不过你不必担心,我给你采了最新鲜的玫瑰。”
“这是西洋进口的新品种,等你醒了看见它,一定很欢喜。”
......
“桉南,荔城变得更繁华了,还多了几条商业街,等你醒了,我带你去逛逛,有些新奇玩意儿,你肯定很喜欢。”
......
喳喳看着沉睡中的宿主。
又看着伤春悲秋可怜兮兮的主神大人。
每日只能自己在空间中叹息不停。
时间一晃而过。
三年后。
十二月冬。
慕瑾年一如往常端来了一碗汤圆。
苍白的脸上没什么血色。
可嘴角的笑容不减。
“桉南,今日是元宵节,我又老了一岁。”
说着说着,他靠在缸边,仰着头背对月光。
眼眶的湿润隐在阴影中。
“你说你醒来,我会不会已经变成老头了?”
“到时候桉南恐怕就不喜欢我了......”
话音落下。
长久的沉默中。
阴影中隐隐传来几声哽咽。
“我在你眼中就是这么肤浅的人?”
安静的氛围中传来熟悉的声音。
像质问,又像调侃。
“自然......”
慕瑾年下意识的反驳突然卡住。
他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这声音!
他猛地回过头。
恰好与身后浅笑的男人视线对上。
那一刻。
慕瑾年感觉自己的呼吸都仿佛停滞住了。
他眼眶的热泪打着转。
眼皮都舍不得眨一下。
生怕一眨眼,眼前的幻觉便消失了。
他木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恨不得时间就定格在此刻。
他已经有多久没出现在他梦里了?
慕瑾年数不清了。
“发什么呆,那碗元宵是给我做的吗?”
纪阮看着他愣怔痴痴的神色。
忍不住失笑。
走近他身边,轻轻敲了敲他的额头。
抬眸朝他做了个鬼脸。
一如他们初次相遇时那样俏皮活泼。
“咦,这些都是你做的菜啊?之前都不知道你还有这手艺。”
纪阮自顾自坐在椅子上。
鼻尖轻嗅着诱人的饭菜香,调侃着。
而身后的人还在愣神。
额头微微的痛感传来。
慕瑾年才回过神来。
他从背后,一把抱住了眼前的人。
那种怀抱的充实感才让他确认,他的阿阮是真的回来了。
眼眶一热。
心中的欣喜胜过了一切。
“你抱的太紧了,我都喘不过气了。”
“我怕松开,桉南又会消失。”
身后低沉的声音轻轻颤抖着。
纪阮都能感受到他语气中的害怕恐慌。
“现在知道怕了?”
他说着,缓缓在慕瑾年的怀抱中转过身来。
眼神幽怨地望着他。
“这便是那天你了无生息躺在我怀中的时候,我的感受。”
“我真是不想醒来,让你也长长记性。”
慕瑾年听着他喋喋不休的抱怨声。
那股真实感才越来越浓烈。
他抱得越来越紧,像失而复得小孩似的。
乖乖认错的语气中,态度都认真了很多。
“我错了,桉南,我现在才明白。”
“别再离开我了,好不好?”
纪阮叹了口气,反抱住了他腰,轻轻拍了拍他的背。
“嗯。”
“不离开了。”
“慕瑾年,我希望你知道,我们可以同生共死,但我无法接受这种以爱为名的单方面决定,这对我来说,无异于背叛。”
他语气也轻了很多。
“好,我记住了。”
......
此后几十年间。
慕瑾年身怀罪恶之血,身体一日比一日差。
而纪阮一直陪伴在他身旁,不离不弃。
“桉南,我好像看见了我们初遇时的场景。”
“我真该早早跟你成婚。”
花白了头发的老头躺在摇椅上,苍白褶皱的手轻轻拂过银白长发少年的脸颊。
他老了。
可他的桉南一直都是这副模样。
纪阮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嗯,慕瑾年,你后悔爱我了吗?”
“不后悔。”
“我也是,今天天气很好,我们一起睡吧。”
纪阮抱着他的腰,露出了此生最漂亮的笑容。
慕瑾年也跟着他笑。
“好。”
初春的时节他们相遇。
他们也在此长眠。
——本位面完。
——下个世界预告——
【善良单纯装凶讨债受 VS 腹黑高冷富二代攻\/本世界含切片人格】
南城的一家讨债公司是出了名的狠。
只要你付钱雇佣,就会有专门的讨债人为你讨回老赖的欠款。
公司里各个都是讨债的好手。
除了......纪阮。
他满头银白碎发,故作凶狠酷拽,但却连半毛钱都讨不回来。
直到这天。
老板给他下达了最后通牒——将一笔高达九千万的欠款追回,就能既往不咎,还能获得巨额奖金。
纪阮去了。
却没想到......
太阳岛上,白衣黑裤的少年冷眼淡淡睨着他,语气疏离。
“我劝你,赶紧回你的南城。”
纪阮故作凶狠,“你以为老子想纠缠你?只要你现在赶紧他妈把钱还了,我立马就走!”
......
几日后。
纪阮便被男人扔在大床上。
手腕也被手铐锁住,而他眼眸泛着红,泣不成声,
“我走,我走还不行吗!?你放开我,我马上滚的远远的!”
男人唇角微勾,“晚了。”
完蛋!
纪阮后知后觉才知道,自己是被骗了!
哪里是让他来讨债的!?
公司明明是把他卖了,抵押给这个腹黑伪善的家伙来还债的!
纪阮步步后退,却被男人一把攥住了脚腕。
“想逃到哪儿去?”
“你还有债没还清呢......”
话音落下。
以吻封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