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心妍参加的第一次家宴,在鸡飞狗跳中结束。
府医赶到时,顾源还在昏着。
顾占宸怕儿子醒后,看到自己再次受到惊吓,只坐在窗边的圈椅上,远远的看着。
而此时窗外暴风骤雨,屋檐下的紧密雨滴,砸得人心格外烦躁。
府医诊断完,向顾占宸汇报:“三少爷是紧张太过,而导致的昏厥。喝几副安神药,再休息几日,便会无碍。”
“嗯!”
顾占宸对哭得梨花带雨的卫姨娘道:“卫氏,这几日让源儿好好歇着,学堂那边就先不去了。”
若是平常,得了爷的吩咐,卫姨娘会应声下来。
许是今日顾源突然昏厥,打乱了自己的心绪,卫姨娘并未多想,而是条件反射地反对。
“爷,这几日正是期尾的关键时刻,下月就要临考了,这个学业耽误不得。”
闻言,顾占宸面色一沉,心底涌出寒意,厉声道:
“卫氏,是学业重要,还是你儿子的命重要。别以为我在外,就不知你对源儿是如何管教的。”
卫姨娘被骂得立即清醒,后悔刚才的脱口而出。
她面色煞白的跪地请罪,“爷息怒,妾再不敢了。”
顾占宸起身,冷眸睨向她。
“若知罪,就好好善待你的两个孩子。否则,再有一次,我定会接到前院亲自教养。”
“是。”
顾占宸转身对沈望舒说:“源儿现下不易移动,劳烦王妃多看顾些。”
沈望舒回,“妾知道!爷放心!”
她看了看外面,“现在雨小些了,但还是天冷路滑。祝氏带着孩子回清芙阁不方便,还是随爷回前院吧!”
闻言,祝心妍愣了一下,这个沈望舒真不简单啊!
既顺了顾占宸的心,又为自己拉了一波仇恨,到了还得感谢她的好意。
祝心妍用余光瞄了眼跪地的卫氏,果然对上了她那记恨的目光。
得嘞!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来。
顾占宸既没答应,也没拒绝,而是只顾自己往前走。
祝心妍拿过小薄被给蒋鲤裹上,交给巧儿抱着,旁边有小厮护着撑伞。
安排好后,又跟王妃告别,自己跟瑞雪共打一把大伞。
好在雨渐小,风不大,一路上没淋着。
只是青石板铺路,走道打滑,等她们几个到时,顾占宸已进入正房。
秦伯站在门口迎着,看到祝心妍过来,便上前叮嘱一嘴。
“祝姨娘,主子爷心里憋屈,从不往外说。您是会说话的,等会想法儿开解他。”
祝心妍未打杵,对其比了个“oK”的手势。
“包的。劳烦秦伯吩咐厨房,准备个锅子,我看爷晚上进得不多。”
秦伯应声:“是,厨房里煨着鱼锅呢!只要这边要,那边就得。”
鲜美的鱼汤正好溜溜缝。
祝心妍颔首微笑:“劳烦秦伯了。”
巧儿在旁拧眉,打着主子爷的旗号要吃的,怕是你没吃饱吧!
但她分得清里外,没当场揭穿,而是随着前院的丫鬟,把蒋鲤抱到了偏房休息。
瑞雪收回伞也随后跟着。
祝心妍上了几步台阶,直接推门而入。
一进屋,便闻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
呵!倒是挺会享受。
再放眼望去,只觉得这屋子的朝向和采光极好。
且装饰的跟清芙阁的奢华不同,家具摆设一应清丽高雅。
正对门便是整整一面墙的书阁,陈列着各种古籍字画。
下方则是一张宽大的书案,整齐摆放着笔墨纸砚,正中倒扣着一本书。
为掩藏住自己“文盲”的属性,祝心妍只淡扫一眼,未出声读书名。
再偏头看去,东侧开了一个圆形窗,挂着竹制的遮挡帘,窗下摆着一张单人软榻。
估计是看书看累了,休息用的。
祝心妍打算再观察观察,却转头撞上了顾占宸的冷脸。
“看够了吗?”
祝心妍也不尴尬,顺应局势的点了点头。
“坐!”顾占宸指了下软榻。
祝心妍移步过去,规矩坐好。
等了半晌,却见顾占宸坐到书案后,面色凝重的也不言语。
如此干巴巴的坐着,也不是个事儿,还怎么进行话聊。
祝心妍想了想,从灯笼袖中掏出一个荷包,将里面的干果全倒在小几上。
捏起一颗瓜子,没话找话地说道:“爷,吃吗?这是妾在王妃那顺的!”
闻言,顾占宸的眉头直接打个死结。
自己也是遇人无数,但还是头一次遇到,将“偷”说得这么光明正大的。
他没好气的问道:“怎么不顺点别的?”
祝心妍表露无奈,叹气道:“倒是想顺些值钱的物件,可惜王妃那里的人太多,妾也不敢动手啊!”
“你——”
顾占宸无语了一下,转过身子开始正视祝心妍。
真是跟我混熟了,什么话都敢说。
明明是如芙儿般清丽的长相,怎么性子就不恬静呢!
反而有一丢丢的不着调。
看罢,他问出了关键一语:“你不怕我?”
听到这个问题,祝心妍便觉得这个男人,要开始向自己展露心扉了。
并且凭借多年劝导失恋朋友,无一成功的经验,她开启毫无章法的开解。
先是摇动食指,正儿八经的胡说:“妾只在床上怕您。”
顾占宸闻言,足足愣了五秒。
在他诧异的目光中,祝心妍脸不红不白的进一步说道:
“爷这么看我,是要听细节,还是要听动作,或是在哪个进程中更怕您?反正这四周无人,不如妾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直言不讳的细细描述一下。”
当她深吸一口气,张大嘴要开始讲话时,顾占宸一个箭步冲过来,一只大手死死捂住她的嘴。
快速拉动竹帘,偷感十足的将头探出四下观望。
发现无人后,才将手移到她的下巴处。
一字一顿地威胁道:“祝心妍,我虽宠你纵你,但决不许你拿这种事儿当乐子。”
?!没想到还是个闷骚型选手。
见顾占宸被逗得脸红脖子粗的窘样儿,祝心妍歪着头欠欠一笑。
“妾又是不傻子,怎会将私密事胡说。这不是妾在举例说明嘛!”
随后,她拨开男人发烫的手,乖巧地问了一句:“爷,现在不郁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