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林噙霜显然还是多虑了,因为齐衡根本没那么容易放弃。
齐衡对玉燕的态度实在太过明显了,一旁的人都能轻易地察觉到。
只要有玉燕在场,他的眼神就像是被黏在了她身上一样,目光紧紧地锁在玉燕身上。
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重要了,只有她才是他眼中唯一的焦点,无论如何也无法移开。
他每天来得最早,走得最晚,就为了能够抓住机会和她多说两句话。
平日里倒是还好,可在她被留堂挨批的时候还傻呵呵的留下围观,未免就有些没有眼力见了。
玉燕也是属于被连带的,明兰那手烂字挨庄学究的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玉燕今日正好无事,便留下等一等她,结果反而也被庄学究逮住教训了一顿。
其实一开始庄学究还是在夸她的,毕竟玉燕虽然上课的时候总是浑水摸鱼,功课也是糊弄居多,但那手书法却深得庄学究赞赏。
但这反而成了她被批评的切入点:
你自己既然练的好字,为什么不带着你妹妹也好好练?
再退一步,既然练字都不在话下,那为何不能将心思放在读书上?
每日只知道舞刀弄枪,那是一个女孩儿家该干的事情吗?
玉燕无意和老人家争辩,即便这老人家的年龄和她的真实年龄比起来不过是个小孩,只乖乖地和明兰一样低头挨训。
倒是齐衡,一开始听到庄学究夸玉燕的字好还在与有荣焉地傻乐。
可听着庄学究的话越说越重,齐衡不免有些坐不住了。
只是他刚想开口求情,就被庄学究一个眼刀飞了过来,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齐衡顿时语塞,哑口无言。
他望着玉燕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他快步追上玉燕和明兰,想要说一些安慰的话。
然而平日里巧舌如簧的他,每次碰到玉燕都好像被人用核桃塞了嘴似的,变得笨嘴拙舌。
“三妹妹,先生批评你,也是为了你好,并非有意说你的不是,你不必放在心上……
不过先生的话也却有几分道理,三妹妹你如此聪慧,的确应该将精力放在正途上才是。
你可不要像杨家八妹一样,自从父兄过世之后,便一门心思都在练武上,连学堂也不怎么来了……”
明兰本来正挽着玉燕的手跟她走着,听到齐衡提起杨家,当即在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果不其然,玉燕当即便停下了脚步,目光定定的看着齐衡,盯得他双颊通红。
“三妹妹,我……我说错什么了吗?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保家卫国是男人的事情,不应该让女人背负这么重的责任。”
明兰在一旁小声吐槽。
“说的这么能耐,怎么不见你把燕云十六州夺回来呢,光会在这说教。”
明兰声音不大,却也足以让人能够听清。
齐衡顿时哑口无言,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见玉燕冷着脸开口。
“你的确说错了,杨家八妹是你该叫的吗?还有你不应该叫我三妹妹,应该叫我九姨。”
玉燕的语气和她的表情一样冷,看的齐衡的脸刷地就白下来了。
他知道自己说错话,只是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玉燕便快步走开了。
“我今天算是知道了,敢情齐国公府是住在海边的。”
齐衡听得一头雾水。
“住在海边?这是什么意思?”
“表哥,她嫌你管得太宽了。”
一个身姿挺拔,俊秀非凡的少年从一旁的树后走了出来,眉锋轻挑、唇角含笑,正是已经长成少年模样的杨宗保。
虽然同为表兄弟,但他和齐衡并无几分相似之处。
如果说齐衡是水中的月,那他便是月下独行的风,清俊的脸庞上,微微的笑容勾勒出一抹淡淡的温柔。
他十分顺手接过玉燕手里的东西,看向齐衡的眼神也带了几分无奈。
“在背后说人可不是君子所为,况且姑姑立志为父兄报仇为孝,立志保家卫国驱逐辽人为忠,怎么到了你的口中,反倒成了女子的反面案例了。
保家卫国是每个人的责任,不仅仅是男人的事情。那些为国效力的将士们固然值得尊重和敬佩。
但我同样认为,女子也可以有自己的追求和抱负,就像我的祖母和婶婶们一样,她们这些女中豪杰,也一样可以为国家和民族做出贡献。”
雁门关一役是所有杨家人心中的痛,齐衡知道自己那番话定然是又伤害到表弟了,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只好乖乖赔不是。
眼瞧着杨宗保要和玉燕一起走,当即便跟了上去。
“你们要去哪里,也带上我一个吧,我正好也想去看看姨母。
玉燕本来和杨宗保约好了和八妹一起去郊外玩,要是带上齐衡,定然没法自在的玩乐。
正想着找个什么借口把人打发走才好,就见墨兰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说是平宁郡主来盛家做客了,要她和明兰尽快回去。
“郡主来做客,自有祖母和大娘子待客,跟我们又有什么干系?”
玉燕嘴上说着,但也知道今天的约会定然是泡汤了。
正想让杨宗保回去转告八妹改天再约,却见他没有要把东西还给自己的意思。
“方才表哥不是还说要看望姨母吗,机会正好,这次轮到我去请安了。”
齐衡本来也想跟着去盛家,如今有了杨宗保作陪,底气便更足了。
玉燕等人回去换衣服见客,齐衡则是带着杨宗保先去寿安堂拜见主人。
两个俊美无俦的少年一走进来,整个屋子都仿佛亮堂了不少。
齐衡身姿修长,如松风徐来,一双清澈的眸子似湖水般温柔而明亮,笑容中透着一丝淡雅。
而杨宗保虽然年少,但已是风度不凡,眉眼修长疏朗,清冷却又透着温柔。
尤其眼睛里的光彩,宛如润玉上那一点微微的莹泽,看上去柔和,实际上却坚韧无比。
行过礼之后,齐衡在一旁优雅地落座。
倒是平宁郡主,看到杨宗保也来了,当即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拿出帕子给他擦汗,态度比对亲儿子还热络。
“我的儿,我可有好一阵子没看见你了,你也不来齐国公府看我。你祖母最近身体怎么样,我之前送去的补品她用着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