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公子轻笑一声。
“这话你之前好像也说过,不过我记得你当时说得是——
老天既然给了她这样的容貌,又给了她那样的天赋,实在是太偏心、太不公平了。”
花公子有些红了脸。
“我、我那时候不了解她嘛,不过现在看来,她所拥有的一切,都是应得的。”
花公子含情脉脉地凝视着眼前的玉燕,心中不禁泛起层层涟漪。
回忆起初次邂逅她的种种情景,宛如梦境般温柔而遥远。
后山三宫虽然相对独立,但他们这一代的年轻人,因为太过寂寞,总是会找机会聚在一起。
而对于雪无尘收了一个前山来的姑娘做徒弟的事情,他们自然也是知道的。
花公子当时还打趣他,可千万别像话本里写的那样,来个禁忌师徒恋,没想到真被他的乌鸦嘴说中了。
当时花公子也是无聊,想去雪宫看看雪无尘在干嘛,顺便看看凌霜口中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仙女,究竟是何模样。
未曾想,这一探,竟探出了心动的种子。
当时玉燕正在冰湖上练剑,身姿如风中的柳絮般轻盈,在皑皑白雪和清透冰面的衬托下,更显得她纯净无瑕。
她的长发与衣袂随风轻舞,宛如凌虚御风、飘然欲仙的仙子,令这空旷无垠、晶莹剔透的世界瞬间生动起来。
有时只需片刻的驻足,便足以令人倾心。
此后,花公子经常会悄悄去看望玉燕。
虽然这样的行为,被月公子毫不留情的称之为偷窥,但花公子却不这么想。
他可是光明正大的去看,只是不让她知道而已,这也是为了不打扰到她,怎么能算偷窥呢?
花公子在暗处静静观察,时而见玉燕与凌霜笑语盈盈、打闹嬉戏;
时而见她伴雪无尘于冰湖旁围炉煮茶,茶香袅袅中流露出淡淡的温情;
更多的时候,则是见她于房内凝神静气、打坐练功。
花公子静静凝视着她专注的模样,也不觉得无聊,反而像是怎么都看不够一样。
花公子印象最深的那一次,是玉燕穿着自制的冰鞋,教凌霜在冰湖上滑冰。
她身着一袭如火红衣,宛若雪中绽放的红梅,身轻如燕,在冰面上翩翩起舞。
白茫茫的天地间,她是唯一鲜活明艳的色彩。
后来玉燕到了侍卫所,那里人多眼杂,花公子不好过去,这才被迫暂停了这样的行为,并且因此对雪无尘怨念颇深。
雪无尘不知道他为什么看起来比自己还闹心,月公子不怀好意地一笑,却没有拆穿花公子。
还能因为什么,因为他想挖你墙角啊。
不过也怪不了花公子,因为雪无尘的墙角,他也想挖。
偏偏花公子此时还对自己的想法浑然不觉,握着玉燕的手旁若无人的诉衷肠。
“燕燕,你这次可真是把我吓坏了,我怎么也没想到,你看起来那么柔弱,却是一个这样坚强有担当的姑娘。
就连我那个一向严苛的老爹,都对你赞不绝口,说我有你的一半他就知足了。
燕燕,你快点醒过来,然后教教我,该如何成为你这样的人好不好。”
“你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动手动脚的呢?”
花公子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忽然被人打断,他转头一看,只见凌霜走了进来。
而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年纪的少年,银灰色的发丝如流水般轻盈,映衬着他如雪般清冷的面庞。
那双清澈的眼眸宛如晨曦下的冰湖,无一丝杂质,透出无尽的宁静与孤寂。
他此时正注视着玉燕手腕上刚刚被包扎好的伤口,微微皱起了眉头,看向月公子的眼神也带了几分不满。
“别告诉我,你这是为了救她。”
月公子微微一笑。“你现在是以什么立场,来这般质问我呢?别忘了,至少在她醒来之前,她是属于我的。”
花公子看着那少年,半天才反应过来。
“大雪你你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雪无尘没有理会几乎跳起来的花公子,而是径直来到玉燕的床边,握着她的手,给她输送着内力。
几位长老都以为他是因祸得福,置之死地而后生,这才突破了功法的瓶颈。
但只有雪无尘自己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的。
藏雪心经的精髓,并不是要人无情,而是勘破。
在他舍身为玉燕挡下那致命一击的时候,他终于领悟到了那爱一个人到极致,甘愿牺牲自己,无我无物的境界。
结果一不小心,无过了头。
雪无尘清楚,他现在这种情况,不是返老还童那么简单,而是将会一直保持现在的状态。
除非有朝一日散功,否则无法再重新发身长大。
也就是说,他无法再和心爱之人在一起,因为现在的他,已经无法给她任何幸福了。
看出雪无尘的惆怅,花公子挠了挠头,想要安慰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那个,大雪……不对,小雪,你也不要太难过了,其实你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我想到了,要不干脆等燕燕好了以后,我们就把她留在后山吧,这样咱们四个还能搭个伴,想必有燕燕在,我们也就不会这么寂寞无聊了。”
凌霜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在放什么厥词?”
一旁的月公子却点了点头。
“我倒是觉得他这个想法不错,不过事先说好,她得住在我月宫。”
凌霜彻底无语。
“不是,你们可真是我们的好兄弟啊,就算无尘现在不能娶她为妻了,怎么也轮不到你们来吧。
而且退一万步,就算我们愿意,可燕燕现在是代理徵宫宫主,又怎么可能留在后山呢?”
听到这话,月公子微微皱起了眉头。
当宫主又有什么好的,玉燕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不就是因为那所谓的责任吗?
她已经为此差点付出生命了,他好不容易将她救了回来,难道就是为了让她回去,再为了那些不值得的人继续牺牲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