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能力固然强大,能体验遗憾后还能挽回遗憾,能在一系列选择里比较,还能多出别人没有到选择,过上没有缺憾的一生。
找回记忆前的宇印生一直是这么想的,多了这些底牌,自然比别人更为镇定,直到发生用时间能力也无法改变的事情后,他才渐渐被刺激,随后在“权柄”的移交下才找回记忆。
而此时,毕纷尔的【身空尽灭】就不是能轻松用时间能力来解决的。
【时缓】状态里,宇印生能看见断指周边的事物在瞬间消失,而那几颗断指正好在车窗前,随着加速,断指很快就能蚀穿了池衾的半边肩膀。
宇印生注意到时,断指已经蚀掉池衾的半边肩膀,即将要笔直洞穿魔能载具、站在中间天窗里的孟漫漫,和后座的寻星。
此时【时缓】的状态下,宇印生正在飞速思考。
要是使用【时退】,能避免毕纷尔的魂痕吗?之前也面对过,答案是不行,魂痕造成的结果是无法避免的,而且会让他们陷入新的危险。
今天的【时退】已经使用了五分钟,如果启用【时退】,那么在五分钟之内,都将处于逃离圣树树根这个事件中,再算上毕纷尔对魔能载具造成的损伤不可逆,如果【时退】回到这时,那么我们就会拥有一个损坏的魔能载具和受伤的池衾。
那时只要魔能载具速度一慢,或池衾稍有不慎,很可能会让藤蔓饱餐一顿。
因此选择只有一个,那就是使用【时停】,虽然毕纷尔很有可能在暗处观察这一切,但为了保全队友,宇印生不得不使用底牌。
于是宇印生施展【时停】,十秒钟里,一切事物都像是静止了。
骑着奔霄的宇印生还能够自由移动,他不再感受到风声,也没被惯性甩出去,但也无法驾驶奔霄。
宇印生抓紧时间,打开魔能载具的门口,至于池衾只是擦伤,可以不照顾。而后座的魔能器可以之后再说,因此宇印生优先将寻星抱出,放在池衾身上。
此时他想看看【时停】状态下的【身空尽灭】是什么情况,于是他顺手拿起地上的枝条伸向展开【身空尽灭】断指。
即便在【时停】状态下,枝条刚一接近断指,就被消失得无影无踪。看来【时停】只是停住了断指的移动,而【身空尽灭】还在进行中。
宇印生来不及多想,连忙抱走孟漫漫,远离展开【身空尽灭】的断指,途中他扫了眼后座上的魔能器,剩余的黏球陷阱、改造的魔能炮,特制的闪光弹,还有之前送给馥秋的魔偶“鹭米”,按照断指的轨迹和范围,这些有可能都会损坏。
都太重了,只能拿一个的话,还是“鹭米”更有性价比。
随后,他将“鹭米”放在孟漫漫的怀里,回到奔霄上让她坐在怀前,准备在驾驶奔霄时结束【时停】。
很快,十秒的【时停】已经过去,宇印生感到全身疲惫,驾驶奔霄时摇晃了一些,差点连把手都握不住。
“我怎么......”
【时停】结束后被抱着的孟漫漫有些疑惑,眼都没眨位置却发生了变化,自己怀里不知何时抱着“鹭米”。但看到魔能载具被洞穿,感知到魂痕使用的颤鸣,她很快就猜出了具体情况,他们遭受到了袭击,而宇印生为了救她们用出了【时停】。
孟漫漫没有将答案说出口,而是在心里想道:原来这就是【时停】。
“啊~寻星前辈,你怎么在这!”
不知是因为寻星突然出现在身前被吓到,还是因为肩膀受伤吃痛,池衾惨叫了声,虽然前方视野被挡住,又有伤在身,池衾还是牢牢抓住了方向盘,努力控制着方向。
因为魔能载具中心损害,一时间方向不免得有些摇晃,但断指周边的领域和位置并没有因为方向而改变位置。它就像有自己的法则般,朝着固定的方向前进。
魔能载具方向变换后,断指从左后方飞出,蚀穿了魔能载具的中心、后方魔能器和左后方的轮胎。
现在的池衾驾驶的魔能载具算是彻底报废,池衾猛踩刹车,但耐不住魔能载具已经无力回天。
控制刹车的连接杆早已断开,一堆零件从魔能载具的中心蹦出,如同池衾肩膀冒出的鲜血,只不过更为激烈。
变成这样破烂的魔能载具承受不了高速,车体吱呀作响,配合着两边呼啸的风声如同哀嚎,很快就烂成一摊碎片。
眼看池衾就要和这些碎片一同摔得稀巴烂,寻星立马扯断了池衾的安全带,将她抱出后跳到魔能载具外,双臂护着她在地上翻滚起来,任由魔能载具变成一地碎片。
好在魔偶“钢蛋”悬浮没被攻击,但也没帮上忙,在寻星落地后才慢慢跟上。
有着【完美绝伦】的寻星,即便在高速下落地翻滚,也没有受伤,仅仅是身上的衣服被划出破洞,皮肤却没有一些损伤。
池衾被救下后,不免得心有余悸,她说道:
“难怪说魂痕感受到颤鸣,原来那断指是毕纷尔的,太阴险了,还好我条件反射,第一时间完成了标记。”
在第一时间感觉反常的颤鸣后,池衾立马将魂痕的颤鸣印刻在自己的【倒影】里,完成了标记,这样她就可以在下个世界追迹毕纷尔。
宇印生减慢速度,停在他们身边不远处,使用魂痕会给其他“船客”告知位置,也会暴露颤鸣被其他人标记。宇印生对着感受到颤鸣的大概方向明知故问:
“毕纷尔,好久不见,乾井然还好嘛?”
“首领怎么样还不是因为你?忘恩负义的小人!”
毕纷尔见到位置暴露后也不再躲藏,听到宇印生的挑衅,他踩着木魔法跳到街边楼房的屋顶。
看到宇印生后,毕纷尔握紧了拳头,即便少了根小拇指,但还是用力握紧拳头,不知他是因为袭击失败,还是因为宇印生出言不逊,毕纷尔愤怒不已。本
不过屡次一时冲动犯下错误后让他惊醒,因此毕纷尔没有盲目上前,而是保持距离观望着。
毕纷尔看着宇印生,又看向孟漫漫,他的袭击是朝着馥秋,或者说是他以为的“宇印生”,但在确认魂痕和“权柄”后,一时间醒悟过来,自始自终都是袭击了错误的目标,他恍然大悟地指着孟漫漫说道:
“原来你不是宇印生,你是孟漫漫?而且之前还不是,也就是说是最近才转生......原来如此,那个疯子骗了我们!”
察觉到之前追杀的馥秋并不是宇印生后,毕纷尔愤怒至极,他终于明白是云归裳骗了他,让他不明不白去追杀一个本地民,而又不明不白的让宇印生找回记忆。
“算了,木已成舟。”
毕纷尔的愤怒消散了,他已经因为愤怒犯了许多冲动,酿成了大错,而且大敌当前,他决心要更加冷静。
“我看到你一瞬间就将孟漫漫救出,还将寻星放在池衾身边,却没有亮起任何魂痕,是本地世界的能力吗?”
看到毕纷尔冷静分析,宇印生有些惊讶,没想到一天都没过去,他就已经有所成长,真是士别三日,刮目相看,虽说还不到三日。
但宇印生不知道,毕纷尔此前已经面对阿尔切和利司特,遭受过失败,屡次错过这大好机会的他,自己不会再恣意妄为,因此觉得痛改前非。
听到疑问,宇印生没有直接回答,他绕着话兜圈子,余光观察着寻星和池衾的状态,同时说道:
“怎么就你一人现身,左右三呢,临时工呢?还有,这苍穹圣树是你的杰作吗?”
左右三和临时工肯定也在这个城区,苍穹圣树肯定也是“永旭”弄得鬼,宇印生问这些问题只是随口一说,他只是想拖延时间,看看队友的状态。
余光看到她俩站起,已经安然无恙,他开始思考逃跑的策略。孟漫漫也没有闲着,她将传讯石藏在手心,传讯石闪着整齐的光圈,似乎已经成功建立链接,她用手指有节奏的敲打,不知在跟谁敲打着暗号。
“苍穹圣树?原来叫这个么?”
似乎毕纷尔并不知道这个世界级灭世木魔法的名字,他说道,
“你该去问左右三,这应该是她安排哪个临时工弄出来的,而我的任务,便是追杀你。”
果然,他们肯定是随便找一个临时工,这下别说找到了,怕是他们自己也不记得是谁。
不过,为什么苍穹圣树不抓走他呢?
抱着疑问,宇印生问道:
“你亲自下场,就不怕被苍穹圣树抓走吗?”
“不怕,我的火元素魔法可以轻松拉开距离。”
还是一样耿直,直接回答了。原来苍穹圣树连他们都会抓走的吗?我还以为会有白名单之类的,原来是仰仗得天独厚的元素能魔法水平。那如果让他们一时间无法用出,岂不是能借苍穹圣树之手逃脱?
稍稍寒暄后,毕纷尔心里一直有个疑问,他不明白位居高位,和首领关系颇好的宇印生,为什么会反叛,即便有许多猜测,但他还想想跟本人问个清楚,于是毕纷尔问道:
“宇印生,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你要背叛首领?”
换做平常,宇印生肯定懒得回话,这个问题他说过无数遍,但现在【时停】需要七百次心跳来恢复,而孟漫漫在敲打着什么讯息,池衾也需要时间包扎伤口,因此宇印生很乐意和他聊会:
“我问你,现在对于‘永旭’而言,我是什么?我不是问你我的名字我的身份这种浅显的事情,而是更深层的意义。”
“……现在的你,对‘永旭’是阻碍。”
“对于这些临时工,本地民而言,他们是什么?”
毕纷尔没有细想,很快就说出了答案:
“他们?是工具,是资源。”
“那你们现在所做的一切为了什么?”
“为了让‘永旭’稳定,壮大。”
当然,壮大,就为了寄生在界河,游走于其他世界的病毒——“永旭”。壮大毒瘤怎么可能是正确的呢?无论是肆无忌惮地为所欲为,还是凭借力量控制别人,在毕纷尔心里,似乎哪一件都没有错。
宇印生摇了摇头,他说道:
“看来‘永旭’的正确性已经在你心里根深蒂固了,看来我说不动你了。”
但宇印生没有闭嘴,而是接着说:
“可我还是要说——‘永旭’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死人上,在尸体上复活,又以亲切的面容去祸害尸体的重要的人,只为得到满足。利用一切可利用的事物,甚至连有思想的生命都理所当然地当成工具。追求秩序固然好,但‘永旭’却是如何造成灾祸的秩序。
“你自己就可以想象,如果有一天乾井然突然换了个人,亲手毁掉你所有的一切,践踏你的信仰和尊严,你还会认为‘永旭’该壮大吗?但或许你不会,因为你就是拿刀的人。”
一言一语并没有说动毕纷尔,甚至没在他心里留下淡淡一撇,他仍是眼睛里藏着怒意,盯着慷慨陈词的宇印生,听到宇印生说完,毕纷尔回道:
“你的心里还残留着旧人的想法,你早该接受了,我们早已不是原来的人。到头来,说了这么多有的没的,你也只是接受不了‘永旭’,只是想为你的背叛开脱。”
面对说不通的人,宇印生没有生气也没有无奈,只是浅浅笑了笑,毕竟他早就想到这种结果:
“果然,对牛弹琴。”
所以我才不想跟他们多费口舌。宇印生用余光瞥着身旁的同伴,池衾撕下了衣角,用布条包扎,简单地进行了止血;寻星回应着宇印生的目光,还在等待命令;孟漫漫也回应着微笑,意示着一切准备妥当。
宇印生又看了看腕间的元素能转换腕带,七百次心跳的记次灯还没亮起,也是,毕竟转生后的宇印生多了几世记忆,心态更为平和,不骄不躁,心跳自然平缓下来。
如果想要再次启动【时停】,等待的时间比预想的要久,但不能再拖下去了,必须要赶紧逃离。
“我知道,乾井然对你很好,在你受尽苦难时帮你渡过难关,给了你归处,许了你未来,可以说是再造父母。”
宇印生朝着毕纷尔说道:
“但其实,是乾井然背叛了我们......”
毕纷尔出声打断:
“颠倒是非!”
说完,毕纷尔激起猛烈的火元素,朝着天空快速爆出耀眼的火球。火球在天空爆开后,留着闪亮的曳尾,仿佛划开了天空。渐渐地,隐藏在各处的元素师从四面八方悄然现身,将他们团团围住。
毕纷尔看向宇印生,眼神冷漠,他挥手示意,让这些元素师将他们赶尽杀绝。
随后指着宇印生,大声地跟众人说道:
“一起上,除掉宇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