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建辉强调完几点后走出教室，教室里还是吵吵闹闹的，乱着一锅粥，大家都悬着一颗躁动的心，每天生活在题海里，秋游可是为数不多的放松机会。
吴主任闲得没事做，又从下面巡逻上来，停在八班前门口，目光犀锐，厉声道：“吵什么吵！就知道你们收不住心，强调过多少遍的纪侓了！想让我强调纪侓你们就别秋游了……”
刘铭聪急忙走过去阻止：“别、别啊吴主任，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们计较，我们知道纪侓不用您特意在这多强调了。”
随后打了个请的手势，满面春光，“吴主任，您往门边跨一步，您走好别回头，别班比我们更需要您，不信您听听。”
明显的撵人还得看班长。
隔壁班不知是谁大嗓门隔空咆哮一句：“秋游到了！兄弟们！嗨起来！”
紧接着还伴随着拍打桌子的声音。
随口一说，隔壁班倒是十分配合。
刘铭聪：“……”
吴主任瞪了他一眼，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刘铭聪瞬间松了一口气，不容易啊，差点给理科班上堂政治课了。
手机上的游戏人物被谢乾操纵自如，视线从屏幕上一挪，毫不吝啬隔空冲他夸了句：“牛啊，不愧是你班长啊，把吴主任都气走了。”
刘铭聪摆摆手，咳了咳将声音故做端正严肃：“低调低调。”
大家不约而同地笑了。
“……”
“同学们，我们本次去的是m市着名景点，具体行程到了景点有导游跟你们说，总之呢，希望我们大家都能玩得开心点……”江建辉洋洋洒洒，无头无脑说了一通废话消磨时间，等说得差不多了抬手看了一眼腕表，“……好了，说了那么多，时间也差不多了，先到走廊上排好队再下去。”
走廊上已经有几个班在排队了，声音细细碎碎，但声音都汇聚成一团还是足够大的，走廊空间不够，要等前面的班级下去后才好排队。
江建辉说的话太多，谢乾手机玩腻了，听得昏昏欲睡，再往后也没注意他在说什么，幸好他趴在桌上没动弹，刚出去的人又零零散散进来几个。
江建辉正在和前面班级的班主任说话，内容应该是让他班的人先下去，好让自个班的学生好排队。
等了几分钟，他们才都起身往外面走，谢乾还趴在桌上没动弹，像是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大事也无法将他从睡梦中吵醒过来。
夏清衍右手指曲起，在他的桌面上敲了两下，谢乾没啥反应，掌心捂住耳朵，屏蔽所有外来声音。
江建辉透过窗户玻璃看见最后一排的两人还坐在座位上，退身站在前门叫：“夏清衍，谢乾还不过来排队，等会就下去了。”
夏清衍也没想那么多，直接上手轻拍了拍他的后脑，头发细软，忍不住轻揉了一把，慢声道：“还不醒，出去排队了，再不走就要徒步去景点了。”
走廊上吵，谢乾本就吵得没怎么有睡意，觉得被揉得舒服更是不想动了，纤软的眼睫微微翕动，睁开一条隙缝，视线往他这边挪了几寸。
夏清衍手心还罩着谢乾后脑，另只手支棱三根手指按着太阳穴，歪着头看他，模样有些痞俏，见他微睁开双眼却不动弹，忽然故意说：“不醒就算了，我帮你请假，少了个人有些可惜了。”
语毕，夏清衍作势要起身，谢乾眼疾手快抓住他的手，眨了眨眼睛仰视他：“你是故意的。”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夏清衍装傻充愣，瞧着他略显委屈的模样又于心不忍，“好，我是故意的，去外面排队。”
谢乾起身往外走，揉着眼睛没看脚下不小心被椅子腿绊了一脚，没站住脚一个踉跄摔在夏清衍的肩背上。
撞得有些疼。
“小心点。”夏清衍语气无奈道，然后又柔声关心，“疼不疼？”
“有点。”谢乾揉了揉额角，没好气道，“你骨头太硬了。”
两人排在队伍后面，没谁注意到他们方才的小动作，只有他们自己心知肚明。
却谁没去捅破这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江建辉还不忘嘱咐道：“注意队形整齐，别打乱了，下楼的时候脚步都轻点，别搞得惊天动地像地震一样。”
江建辉话本来就多，今天逮着机会话更多，说完这个问题又说那个问题，没完没了又叮嘱了一大堆。
大家反反复复听他的从嘴巴里吐出来的字，听着都脑壳疼，简直是和尚念经。
终于有人出来打断了他的话，朱阳忍无可忍地说：“老师，您说这么多嗓子干不干，想不想喝口水啊，您都已经讲了一大堆了，我们还赶着下去呢，再不走车屁股也看不着了，更别说坐上去了。”
话音一落，走廊上一阵鹅的笑声。
江建辉反应过来，手拍在额角上：“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时间，我们下去吧。”
谢乾脚刚踏了一层阶梯，感觉两手空空，好像忘带什么了，忽然想起来自己装满零食的书包还挂在椅背上，打算折回去拿。排在他旁边的夏清衍问：“你折回去干嘛？”
“东西忘带了。”谢乾头也不回地抛下句话。
教室在尽头，楼梯位于间隔两间教室中间，硬生生的把几间教室划一分开。
谢乾拿好书包下楼，八班的队伍远远地把他甩后面。
夏清衍走得很慢，刻意边走边等他，离队伍的距离也不比他近，谢乾追上去，从后面勾着他的脖子，身后传来声音：“你怎么也被甩后面了？”
夏清衍惯性的连带下，两个人都往后踉跄了几步又站住脚：“不走慢点，怕你找不着人。”
谢乾哦了一声，拇指勾着书包带子往前拉了拉，夏清衍看见他背上的书包：“你折回去就是拿书包？”
“嗯。”谢乾说，“包里有很多吃的，刻意准备的。”
他们俩不紧不慢地跟在队伍后面，学校租的大巴车已经等候在校门口前面的空地上。
司机百般无聊的听着车内随机播放的音乐，嘴里还叼根烟，白烟直往上飘，伸手把烟灰从车窗外弹落下来。
“我们班上的大巴车是左侧第二辆，上车时不要拥挤，注意秩序！”江建辉指着车，朝他们说。
司机嘴里的烟也抽完了，离开座位将烟头扔进车内的垃圾桶里。
上大巴车的时候，女生先上去挑位置，她们基本上都是两个人一起坐，只有个别混着坐。
讲了这么多话，江建辉喝了口水，嘴又闲不住：“大家先找位置坐好。”
夏清衍和谢乾两个人还在后头，等他们上的时候，大家基本上都坐好了。
只有最后那排还空着两个位，也没得挑，夏清衍率先坐上去，谢乾二话不说一屁股坐上去。
等所有人坐下后，司机开始启动发动机，车缓缓前行，拐了个弯从校门口驶出去。
沿着学校前门拐上商业街，沿途经过的都是一些大大小小的饭馆、杂货店铺、服装店。
交通有点堵塞，大巴车塞进车流里，动弹不得，磨了好一会儿车才驶向高速公路。
车窗打开了一尺宽，谢乾挨着夏清衍头仰靠在椅背上，喉结凸出，缓缓闭上眼，刚才在教室里的那睡意又泛上来。
谢乾感觉自己睡了又没睡，大巴车里越来越吵，可能是睡了吧，又被吵醒了。
谢乾醒过来时，头不知何时靠在夏清衍的肩膀上了，半眯着眼缓冲一下思绪：“我睡了多久？”
夏清衍回答：“差不多十几分钟。”
谢乾的手不知何时抓着夏清衍的手，抓得很是顺手，像是成了某种习惯。
谢乾察觉后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地为自己辩解：“那个……我这人睡觉有点怪，喜欢抓着东西睡，不然就睡不着。”
谢乾说是这么说，手却还是抓着没松。
夏清衍垂眸看着覆在掌心上的手，指尖蜷缩了会回答道：“没关系，每个人总会有些小习惯，能理解。”
去公园的路程有点远要一节课的时间，他们聊着聊着话题偏移，朱阳提议：“要不我们来唱歌吧，刚不久迷上一首歌，练了好久也就只会唱一点点。”
谢乾顿时来了兴趣，身体坐直，放腿上的书包还没拉开过：“朱阳提议不错，参与者有奖励，我包里全是零食。”
周宇成眼睛一亮：“真的吗？我来，我来。”还很小学生的举起手来，“江总，你手里的大喇叭借我使使，我要让你们瞧瞧我的厉害。”
江建辉笑着借着扶手起身把喇叭递过去。
司机也蛮贴心的，知道要唱歌了，把车内播放的音乐给关了，别被影响了。
周宇成开口第一句，大家就受不了了，耳朵受到巨大冲击力。
谢乾拼劲全力捂住耳朵也抵挡不住，嘴里喊道：“周宇成，我已经见识到了你的厉害了，可以停了啊。”
离他近的直接上手去抢他手里的喇叭，周宇成死也不松，扞卫尊严：“过分了啊，我还没唱完呢。”
“别唱了，听了折寿。”刘铭聪就坐在他旁边，离得最近，受得冲击力最强，急忙捂住他的嘴，“快，把他手里的喇叭抢了，这玩意儿害人。”
最后周宇成只好割舍，嘴里还委屈地说着：“我们的友谊呢？”
夏清衍缓过来：“你不继续唱下去，我们还是朋友。”
周宇成：“衍哥，你变了。”
“行了，赏你一袋薯片。”谢乾拉开拉链，随意拿出薯片，隔空抛了过去，“接着。”
车里的人“趁火打劫”，朝谢乾喊道：“见者有份。”
“行啊，等等，先让我挑挑，”谢乾开始往书包里扒，把零食扒出来，“夏清衍，你看看喜欢吃哪些，挑完了再给他们。”
“谢乾，你对衍狗也太好了吧。”朱阳开玩笑道。
谢乾也不掩饰：“那是，谁叫他是我同桌呢，这是优先特权。”
夏清衍明明想说随便的，但触及谢乾的目光时，话又咽了下去，看都没看随手拿了条口香糖。
“就拿条口香糖？不拿别的了？这还多着呢。”谢乾把零食堆起来，细挑了个面包又装回去，把装底下的饮品拿出来，把书包抛给他们：“你们自个分，不够就一起吃吧，我这还有饮料，想喝自己过来拿。”
“这个酸奶挺好喝的，你尝尝。”谢乾把吸管插进去了，送到他嘴边。
夏清衍迟疑地看着他眼里闪着希冀的眸光也没法拒绝，就着现状咬住吸管尝了一口。
酸酸甜甜的，还是草莓味的，味道还挺好的。
朱阳刚转过头想要瓶喝的触目的就是这画面，啧啧啧几声。
“啧什么，你也想有这待遇？”谢乾让他没这个享受，语气里隐隐透出点得瑟的味道，“门都没有。”
“我可享受不来，还有其他喝的吗？我有点渴。”
“有。”谢乾抛给他瓶饮料。
最后谢乾一书包的零食都分给他们吃了，自己就嚼了块口香糖，还是夏清衍塞进他嘴里来的，理由是：“话太多了。”
其实是个借口
谢乾手里还拿着个面包：“你肯定饿了，把这个面包吃了。”
“我不饿。”
“不饿也吃掉，我不吃，这东西太甜了。”谢乾强行塞在他手里，“难不成还要我喂你？”
说完不自在地偏过头，随后小声嘀咕了句，“也不是不行。”
大家都在分吃的，车里的声音小下去了不少，夏清衍还是听清了那句话，默不作声，视线却落在他侧脸上。
谢乾脸撇回去，双手抱臂，嘴里嚼着口香糖，少年身上的痞气独特张扬。
察觉到夏清衍的目光没移过，谢乾本就佯装淡定的表象也快撑不住了，扭头的瞬间眉梢眼角带着笑意：“总看着我干嘛，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
这群人还是不死心，K歌仍在继续。
“来来来，为了表现我有多热爱我们的学校，献丑清唱一句咱们的校歌，”刘铭聪说着扯着衣领清了清嗓子，唱了一句，随后抓了抓头发，“……下句什么来着？”
“哈哈哈哈，班长，你笑死我了，”周宇成拍着大腿，“果然是献丑啊，真就只会一句啊，不瞒你说校歌我也没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