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松在沧州酒店中,被宋江碰上,自然不可能轻易脱身了。
不过,武松也正好趁此机会,随着宋江来到柴进庄上拜访。
故人相见,自然少不得一通热闹。
一连五七日,武松陪着宋江,柴进吃酒闲聊,多聊些江湖上的勾当,倒也痛快。
只是突一日,武松又陪宋江吃酒谈天,却发现宋江神情抑郁,唉声叹气,不由开口问道。
“哥哥,怎地了?”
“啊!……”
宋江正在吃酒,听了武松的话,手不由一顿,随后好似反应过来一般,急忙笑着摇了摇头,道。
“无事,无事。二郎吃酒……”
宋江虽然遮掩的很好,不过还是被武松看出了端倪。
想这武二郎本就是个聪明伶俐的汉子,稍一沉吟,便想明白了个中缘由。
“公明哥哥勿恼。大官人家大业大,自有许多事务要忙,非是故意怠慢哥哥。”
其实武松也发现了,自己来的前三天,也许是因为自己的原因,柴进还是日日安排席面,饮酒相陪,不在话下。
只是这两日,柴进来的明显少了。
当然如今的武松,远没有原本轨迹中的那么偏激。
他也明白,人家柴进家财万贯,名下不知多少产业,每日不知有多少事务要忙,自然不可能日日陪自己吃酒了。
“额……?”
听闻武松竟然替柴进开脱,宋江忍不住一愣。
这……不对啊!
这武二郎和自己在庄客口中,听闻的武二郎不太一样啊!
要说武松,在柴进庄子上,那也是大大的有名。
毕竟江湖中人来柴家庄上避祸,即便在外面再是飞扬跋扈,来庄子上也会多些谨小慎微。
偏偏武松不是,这汉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庄客有些管顾不到处,抡拳便打。
因此,满庄里的庄客,哪有一个说他好的?
如今,武松这一‘通情达理’,反倒把宋江搞的有些不会了。
不过,宋江到底是宋江,纵横郓城县多年可不是白混的,只是片刻,便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呵呵一笑道。
“二郎说笑了。流落江湖之人,能有一处容身之所,已是天恩,岂敢再有奢念?只是……”
宋江说到这里,苦笑的摇摇头。
武松都能看出来的事,宋江怎会看不出来?
他自然明白,‘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的道理。
自己这柴进的庄子上,已经住了半年有余,是时候走了。
“不瞒二郎,我与青州白虎山的孔太公有旧,这些时日,孔太公屡次使人来信,要我去他那里小住。只是宋江与二郎兄弟一见如故,亲如手足,不忍就此与二郎分别啊……”
“青州……”
看着宋江满是期盼的眼神,武松心下一颤。
似乎老天有意引导,自己越是不愿意去想‘那个去处’,偏偏‘那个去处’便不自觉的出现。
也罢!
既然天意如此,自己便去一遭青州。
武松本就是个干脆汉子,做事不喜欢拖泥带水,既然打定主意,便在宋江的瞩目下,点了点头。
“正好小弟也欲往青州一遭,正与哥哥同路。”
“太好了!……”
宋江大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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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龙山宝珠寺中,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没有办法,这次二龙山的房山之行,收获实在太大了。
原本王庆那厮想要讨巧,利用如今二龙山的名望,收拢军心,以图一统淮西绿林。
却不想弄巧成拙,被二龙山的三百人马,硬生生的把头按在了地上,连个屁都没敢放,还白白被二龙山拐跑了,原本应该是军中主帅的‘九头狮子’杜壆,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况且这段时间,有陆续有芒砀山,枯树山,北邙山的势力,相继来投,这次,任充率队大胜而归,自然少不得热闹庆祝一番了。
而任充身为二龙山寨主,这种情况下,自然而然成了新老兄弟的众矢之的。
“哥哥,俺老鲍嘴笨,不会说什么,今后俺的命……,就是二龙山的了!哥哥要用,随时来拿!……”
待新来入伙的杜壆,酆泰,樊瑞,李衮等人,都上前与任充敬过酒后,‘丧门神’鲍旭才鼓足勇气,端起一碗酒,走到任充近前,一张大脸涨的通红,张了张嘴,猛地把手中的酒一口喝干,哪里还有平日里的一丝恶像?
要说鲍旭,直到这个时候,还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如今也是二龙山的好汉了。
要不是此时大殿中,数十个兄弟欢聚一堂,热闹非凡,绝不是自己那孤孤零零的枯树山可比,鲍旭真感觉自己就是在做梦。
只不过,鲍旭是个憨直汉子,你叫他提剑杀人行,不过要是叫他文绉绉的拽词,他还真做不到。
任充闻言一笑,也是一口喝干了碗中的酒,放下酒碗,哈哈一笑道。
“能得兄弟看重,我二龙山蓬荜生辉。兄弟放心,兄弟的命就是兄弟的,我要来何用?还是留着你这‘丧门神’,为二龙山冲锋陷阵的好!哈哈……”
“是!哥哥如此相重,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鲍旭也没想到,任充会如此看重自己,不由心中大喜,面色凝重的对着任充抱了下拳,才转身下了大殿。
鲍旭下堂后,任充知道自己也该躲了。
不躲不行啊!
以往的经验告诉任充,哪怕是现在的酒,没有经过蒸馏技艺的加工,度数普遍不高。
不过,酒就是酒!
度数再低,喝多了也吐,骑摩托也上树。
尤其是现在,二龙山不比以往,宝珠寺中三十几位头领,如果人人都来与自己喝酒,任充晃了晃脑袋,他是实在不愿意,再去体会那种吐的昏天黑地的感觉了。
趁着大殿中,众人都看鲁智深拉住阮小七拼酒的空档,任充悄然起身,出了宝珠寺大殿。
此时已进冬季,踏出大殿一阵寒风袭来,任充忍不住紧了紧身上的裘袄。
深吸一口气,将寒冷的空气吸入胸膛,任充感觉自己发沉的脑子,难得的一阵清明。
好半晌,任充才吐出浊气,缓缓向后山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