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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你明白了吗?”
戚敏冷冷地抬头,望着秦关那张看起来正直、理智、踏实的脸。
“你在欺骗我!骗我的感情,骗我的信任!你给了我一份假协议!我手上那个,是假的!真的在你手上!你拿去哄你老婆了!”
“你怎么就知道,我给徐如意看的那份是真的,你手上的那份,就是假的?” 秦关并不慌,无表情地盯着戚敏。
他的眼里,没有心虚,没有愤怒,看不出任何情绪,深得像无底的潭。
戚敏一时愣了愣——难不成,错怪他了?
不,事实不是这样。
之前,戚敏从未怀疑过秦关的。
这个男人跟她睡了两年多,虽说他下床后的态度一而再地让她失望,让她心寒,但,是个人都会念点旧情吧?
不能给她名分,作为补偿,自然就给她创造一些利益。
何况,她又不是吃白食的。
秦关是了解她的——她为他做了那么多,她向来拎得清,她智商情商都在线,她是有能力做好这个合伙人角色的。
他们这种组合,是共赢。
但,偷听到他们说话的那一刻,戚敏就知道,她手上那份,一定是假的。
因为,签好协议后,秦关曾私下对她说:“这份协议一定不能给你那个小白脸男朋友看到,否则他就会赖你一辈子,你跟他,注定会两极分化越走越远,你注定会成为人上人。”
就因为这句暖心的体己话,戚敏听了秦关的,把那份协议郑重地存进了银行的保险柜。
从葬礼回来的当天下午,戚敏就去银行取了出来。
一切如同她所料——协议上,秦关和另外三人的签名、指纹印都在,但是,没有她戚敏的。
一点痕迹都没有。
协议内容的开头部分,原本印有她戚敏姓名和身份证号码的那一行,也神奇地消失了。
别人或许不懂,但戚敏一看就明白。
这用的是那种下三滥的笔——秦关在某些案子里,曾经暗中伪造过证据,他就曾暗地里指使她使用过那种笔。
只是,戚敏万万从没想过,秦关会用这种手段对付她。
对付他的枕边人,对付一个两年来为他掏心掏肺为他鞍前马后为他抛弃尊严道德的女人!
她也终于知道,她花钱在银行保存的这份协议,是秦关和另外三人的,而那个事务所,那个日后一定会赚钱的事务所,从一开始,就跟她戚敏,没有半毛钱关系。
秦关,从没打算帮她一把。
不仅不帮,他还骗走了她仅有的三十万。
他明明知道的,那三十万是她在这个城市在这个事务所干了多久的苦差事忍了多少的白眼和苛责才存下来的。
那是她的全部身家。
那笔钱,她都不曾告诉过厉阳,却义无反顾地交给了他。
并且,没有任何手续,没有借条,没有收据。
她去哪里讨要?
打官司吗?她斗得过专业的律师秦关?
去事务所闹?
秦关是事务所有名的优秀律师,妻奴,女儿奴,谁会信她戚敏?一个口碑不好野心却十足的外地女人?
去秦关家里闹?
这个男人舌灿莲花,他那个老婆傻乎乎的一直对他言听计从,她戚敏要是上门闹,搞不好鸡飞蛋打,三十万没要回来,还会被关进拘留所,赔偿秦关家的损失。
没有出路,都是死路。
但戚敏这口气是绝对咽不下的。
她没有选择闹,而是静静地坐在出租房内,思考了一整夜,终于想出了这个妙计。
她要秦关乖乖地把吃下的三十万吐出来,还要秦关为她这两年浪费在他身上的感情买单。
于是,她若无其事地上班,若无其事地照样和秦关幽会,然后,撒娇地哀求秦关,出差的时候把自己也带上。
因为,那个湖景别墅,正是戚敏挖好的陷阱。
开房、让秦关先进去,她跟平常一样,下山绕了一圈,等天黑再从后门上楼。
然后,他们在房内幽会,和平日一样热烈,床上,她暧昧地喂他吃葡萄,她极尽所能地取悦他的身体。
她所有的表现,都与平常并无二致。
秦关丝毫没有产生怀疑。
包括出事的全过程。
她吃药了。
那颗药是从厉阳那里偷来的。
厉阳早在追她前就沾染上了毒瘾,戒毒几次,后来迷上了嗑药,他有一个小团体,那里经常会有一些“舶来品”——偷带入境的违禁药。
这些药几乎都没有名字,戚敏吃的这颗也是。
厉阳吃过,他还是花很大价钱才搞来的,交给戚敏的那天他看着药,眼睛都发亮,不停吹嘘那药的神奇:“吃一颗,十分钟,只要十分钟,人就像飘起来,到了天空里,云朵上,真的,我第一次吃,心脏、呼吸都停了,你知道那种感觉吗?就是死亡的感觉啊!你知道死亡什么感觉吗?我跟你说,就像是在天上飞,没有拘束,自由,奔放,真的,太美妙了。”
当然,厉阳不知就里,以为她真的就是想要看看,想要收藏。
“出事”的那天清晨,她和秦关亲热间隙,去卫生间里吞下了药,然后回到房间,哄着秦关把丝袜缠绕在她的脖颈,过程中她也用手帮忙,不停地将丝袜绕在秦关手掌,嘴里催促秦关用力拉扯。
很快她就尝到了厉阳所说的那种滋味。
那滋味跟美妙没有任何关系。
她不能自控地全身抽搐,口吐白沫,仿佛跌落在一个无边的黑洞,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掉,往下掉。
她一度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
“装死,好啊,你好厉害!跟我玩这一套了!”
秦关阴冷着双眼,盯着戚敏,“那厉阳是你叫来的,是不是?你让他过来对付我的?对不对?我当时就该想一想的,怎么那么凑巧,他刚好那个时间点到了酒店。”
确实,厉阳是戚敏安排来的。
但,却不是来对付秦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