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上策和中策，哪一个更容易成功？看来上策是最难的。”
“这两件事都不容易，实在难以判断哪个更难。”
李儒一向是任何棘手的问题都能给出干脆利落的答案，但这次他却没能给出明确的答复，这让董卓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那该如何是好？这次我全听先生的。”
“虽然我心中已经有了几个想法，但由于对情况还不太了解，现在还不方便明说。既然主公已经将全权交给了我，我打算先去和吕布等几方势力接触一下。”
“也好，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不过，先生，你一定要抓紧时间。十常侍那帮家伙，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把那个蠢货何进给杀了。”
“我会谨记在心的。”
***
吕布军的第一次平定行动，在留下许多问题之后，终于告一段落。
由于吕布成为了四匈奴中郎将，他必须掌管并州、西凉、司隶一带分散居住的所有匈奴人。
但以往的四匈奴中郎将们，都只是凭借武力和阴谋来控制他们。因此，南匈奴人表面上装作服从，内心却各怀鬼胎，只看自己的利益行事。
对此，呼厨泉请求吕布立一位新单于。南单于羌渠被处决后，各匈奴部落的首领们必然会觊觎这个位置。呼厨泉认为，拖延时间只会加剧混乱，还不如让吕布尽快立一位新单于。
经过商议，吕布决定找到之前被羌渠夺去单于之位的呼征单于的后裔，由呼厨泉拥立他为新单于。
反正呼厨泉将在暗中掌握实权，新立的单于不过是个有名无实的傀儡罢了。
平定行动结束后，众将领都面带喜色地离开了，只有魏续一人面色阴沉。
他一回到自己的营帐，就打开酒壶，自言自语地嘟囔着什么，不停地灌着烈性的花雕酒。
连喝了五杯之后，魏续的营帐里来了一位客人——他的弟弟魏越。
“哥哥，又在喝酒了？”
“要是来唠叨的，赶紧滚蛋。”
魏续看都没看弟弟一眼，仿佛和酒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一杯接着一杯地喝着。看到这一幕，魏越猛地抓住了哥哥握着酒杯的手。
“哥哥，你到底这是怎么了？”
魏越很高兴能和哥哥再次团聚。然而，离别这段时间，哥哥似乎变了，或许是回归后的生活让他难以适应，总之魏续已经不是他以前认识的那个哥哥了。他越来越不善于与人交往，这让魏越十分担心。
“你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也是……你可能确实不知道。你是大将军面前的红人，又怎么会明白我的心情呢？”
“是因为没能成为八健将吗？如果是这样的话，哥哥你就想错了。决定八健将排名的规矩，早就定好了，不是吗？”
“你小子，怎么跟哥哥说话呢？就算我这个做哥哥的再怎么没本事，你难道认为我到现在还对当年输给赵云那小子耿耿于怀吗？有能力的人上位，这是好事，我也不会反对。”
“那你到底有什么不满？咱们兄弟之间，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魏越在魏续对面坐了下来，拿起他的酒杯斟满了一杯酒。然后，他豪爽地一饮而尽，做了个手势，示意魏续说出来。
“我觉得大将军他……他分明是在故意冷落我。”
“是不是你太敏感了？”
“你没看到平定行动时的情景吗？我一提起严常和卢化的事，他就劈头盖脸地把我骂了一顿。”
“可能是他觉得尴尬吧，这有什么好在意的？”
“尴尬？大将军会觉得尴尬？他可是曾经被称为并州之龙的大将军啊！这怎么可能！”
魏越听完哥哥的话，也不由得点了点头。
“的确，是有些反应过度了。”
“这哪里是‘有些’？说白了，西河的军阀严常，他手里可是掌握着几十万石粮草啊。军粮短缺的时候，不是应该先去找他借粮，或者干脆直接抢过来吗？”
严常是并州西部最大的军阀之一。他出身草莽，从一个匪徒一步步爬到了西河郡太守的位置。他的私兵多达五千人，积攒的财富更是多得难以想象。
在并州这一带，没有人会怀疑严常的仓库里总是堆满了二十万石粮草的传言。甚至还有传言说，他是靠盗掘秦始皇陵墓发家的，虽然这个消息的真假无从考证。
因此，无论是钱财还是粮食，有需要的时候先去找严常打个招呼，绝对是最合情合理的做法。
“确实，你这么一说，是有点道理。”
“以大将军的手段，想要收服区区一个卢化，还不是易如反掌……”
“如今卢化已经坐上了二千石的官位，严常大人也绝不会反对成为大将军的岳丈。”
“我就是这个意思！明明有条简单的路摆在眼前，为什么偏偏要选择那条艰难险阻的小路呢？”
魏续越说越郁闷，拿起魏越面前属于自己的酒杯，斟满后又一口喝干。
“呼！我说得没错吧？”
“听起来哥哥说得确实有道理。可是大将军他为什么要对哥哥发火呢？”
“他肯定是不喜欢我呗。我真没想到大将军竟然如此小肚鸡肠。”
魏续把吕布不采纳自己建议的原因，完全归咎于吕布个人的好恶。他并不知道吕布心中也有难言之隐，只觉得吕布是在故意针对自己。
魏越和哥哥就这样喝了一整夜的酒，第二天，当清晨的阳光透过帐篷的缝隙照射进来时，魏越才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宿醉未醒，他的胃里翻江倒海般地难受，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开始寻找哥哥魏续。然而，营帐里早已不见了魏续的身影。
“他去哪儿了？”
魏越环顾四周，最终还是走出了营帐。他在军营里四处打听魏续的下落，逢人便问，但得到的答案却都是摇头。
最后，他终于在守卫军营入口的士兵那里，打听到了魏续的行踪。
“魏续大人？他天还没亮就离开军营了。”
“他有没有说去哪儿了？”
“我怎么知道？他好像再也不想见到我似的，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扭头就走了，一句话都没说。”
得知魏续已经离开了军营，魏越连忙赶往吕布的住处。
“大将军，大将军！”
正在营中巡视的吕布，看到魏越急匆匆地朝自己跑来，便开口问道：
“怎么了？”
“大将军，不好了！我哥哥他……他擅自离开军营了！”
“那个家伙还没酒醒吗？怎么又惹出乱子来了？”
“现在该怎么办？他擅自离开军营，要不要派人去把他抓回来？”
听到魏越的询问，吕布摇了摇头。
“由他去吧，这样也好。”
“大将军，你怎么能这么说呢？我哥哥他虽然性子急躁了些，但也立下了不少功劳啊，这么说他是不是太过分了？”
魏越似乎感到有些委屈，忍不住开口抱怨道。但吕布只是笑了笑，回答道：
“反正你们兄弟俩总要留下一个在家侍奉老母亲，不是吗？你哥哥他或许最终会选择回到母亲身边。你去告诉陈宫，给他一笔钱，让他好好地孝敬老母亲。”
“如果是这样，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与此同时，李儒作为董卓的使者，离开了函谷关。他只带了一名随从，穿着普通的衣服，尽量不引人注目。再加上李儒长期以来都隐藏在董卓的光环之下，认识他的人并不多。
他一路上经过并州各地，暗中观察着各地的风土人情。奇怪的是，越往北边境走，百姓和士兵的生活反而越是富足。李儒秘密召集了几个潜伏在并州的密探，进行了一次隐秘的会面，从他们口中得知了有关吕布及其军队的一些情报。但这些情报，却让他心中产生了更多难以理解的疑问。
“吕布手下将领的名单和排名呢……？”李儒问道。
密探们都摇了摇头。李儒顿时勃然大怒。
“连这么基本的情报都打听不到，你们还有脸活着回来见我？”
李儒的怒火，吓得密探们连忙跪倒在地，不停地磕头求饶。
“据说吕布手下有八员猛将，号称‘八健将’。但是……”
“但是什么？吞吞吐吐的，快说！”
“我们每次打听到的名单，都多几个人或者少几个人，根本无法确定哪个才是真的。目前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只有出身旧部的成廉和魏越二人。”
“那文官呢？吕布手下的文官都有哪些？”
听到李儒的提问，一个密探终于壮着胆子，抬起头来，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前议郎蔡邕，确认是在吕布的身边。”
听到密探的回答，李儒的眼珠子差点从眼眶里瞪了出来，脸上满是掩饰不住的震惊之色。
“蔡……蔡邕竟然在吕布的身边？”
“我费尽千辛万苦，寻遍天下都找不到蔡先生的下落，原来他竟然在吕布的身边！这个吕布，究竟是什么来头？”
随着一条条关于吕布的情报传来，李儒对吕布这个人，就越发感到好奇和疑惑。
五原郡太守府。吕布担任太守的时间还不长，府中的一切都还没有完全收拾妥当，显得有些凌乱。但守卫在太守府大门的士兵们，却个个精神抖擞，透着一股森严的军纪。
在太守府的大门正中央，赵云正气宇轩昂地站在那里。在北方四郡的边境地区，县衙或者太守府的门前，通常都会有武将亲自把守。这可不是像司州那样，把武将当成看门狗一样。在这里，武将驻守在府门前，是为了让百姓们安心，能够专心致志地发展生产。
看到在五原太守府前守卫的赵云，李儒心中不免有些疑惑。
“虽然年纪轻轻，但这体格真是健壮，眼神也像猛虎一般锐利。这样的将军，就算是在西凉，也是难得一见啊……”
李儒看着赵云，心想在西凉军中，恐怕也难以找到能够与之匹敌的将领。或许只有华雄，才能勉强在气势上不落下风吧。
“那位将军是谁？”李儒向身边的随从问道。
“那人是吕布军中，人称‘子龙’的将领。”
“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居然就被称为‘子龙’了？”
“据说他负责教导士兵们枪法。传闻他是常山赵子龙的后裔……”
常山的枪法号称冀州最强，李儒也早有耳闻。
“哼！真是荒唐。常山赵子龙的后裔，竟然被派来看大门！”
李儒觉得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个吕布，果然和传闻中一样愚蠢，连识人的眼光都没有？还是说，吕布麾下还有比这位将军更加出色的人才？”
李儒决定再观察一会儿。过了一会儿，他看到一个比赵云体型更加魁梧的巨汉走了过来，和赵云换了班。
“那个将军又是谁？”
“那人不是将军，只是个普通的军吏。”
听到随从的回答，李儒差点没忍住，想要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破口大骂。
“怎么净是些没听说过的人物。不过，只要见到吕布，一切就都清楚了。”
李儒是董卓最为信任和倚重的谋士。正如郑玄身边有邓艾，董卓身边也有李儒。因此，李儒不会轻易根据表面现象就妄下结论。
反正董卓已经将全权交给了他，所以他决定亲自去会一会吕布，再做打算。
他大步走到那个军吏面前。只见那军吏手持一把大斧，气势逼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普通的军吏。就算和常山赵子龙的后裔赵云相比，这个军吏的气势也丝毫不落下风，谁会相信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军吏呢？
不过，李儒此行的目的是为了见到吕布，和他谈判。他便对那军吏理直气壮地说道：“我要见太守。”
徐晃上下打量了李儒一番。如果是在私底下，如此无礼地直呼太守的名讳，可是大不敬的行为。但现在徐晃是太守府的守门人，所以他也不必太过在意这些礼节。
“太守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
李儒压低声音，回答道：“你只需进去通报一声：函谷关来人求见，就可以了。”
李儒心中盘算着，如果还是见不到吕布，那他就干脆回去见董卓。不过很快，他就被人毕恭毕敬地请进了太守府。
“看来，吕布身边还是有些能人的。或者，是蔡邕亲自出面了……”
李儒和蔡邕年纪相仿，但他从未忘记对蔡邕的尊称。毕竟蔡邕是当今世上最负盛名的名士，这是不争的事实。
“请问是吕太守吗？”李儒一见到吕布，便开口问道，同时双手抱拳，行了一礼。就算吕布不回答，他也能够从对方身上感受到一股英雄气概。
“在下正是五原太守吕布奉先。不知阁下是……”
吕布也抱拳回了一礼，自报家门。虽然他心中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但还是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开口询问李儒的来历。
于是，李儒便走到吕布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在下是奉了董公之命，特来拜会吕太守的。”
“董公……董……卓？”
李儒点了点头。
“原来是董公派来的使者，真是辛苦你了，一路舟车劳顿。不知阁下这次前来，有何贵干？”
“那我就直说了。吕太守，不如和我们家董公一起，共谋大事如何？您现在追随无猛都尉郑玄，是不会有什么大出息的。倒不如和我们家董公联手，如果董公将来得了天下，吕太守也能共享荣华富贵啊。”